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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依著他的肩緩緩走出去。半路遇見上林出來,本想從他臉上看出些端倪,誰知仍舊一無所獲。芳華吃力的邁進(jìn)屋去,才轉(zhuǎn)過屏風(fēng),便見時鳴撐起身子道:“又過來做什么?戎大夫既然來了,四郎大可放心才是?!狈既A才要答話,忽覺浙西手上一緊。轉(zhuǎn)頭看時,恍惚見他眼皮不自然的抖了幾下。芳華在床前坐下,叫退浙西握了時鳴的手,單刀直入問起上林都說了些什么?時鳴垂下眼簾,輕嘆一聲道:“他早就將我這兄長視若無物了?!狈既A啊了一聲道:“此話從何說起?”時鳴曉得芳華的性子,也未打算刻意隱瞞他,索性將時翔與憶昔之事和盤托出。芳華聽罷這才明白,低頭笑了幾聲道:“原來是伴伴吃醋了!他二人在一處十余載,自然是兩情相悅,你怎的還不曾看開?宮中歲月寂寞,若能遇上可心之人相伴實(shí)屬不易。想必和大官也傷得不輕,他分身乏術(shù)……哦,可是托薛大官傳話過來請罪?”時鳴苦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又怕被芳華看出什么,故意道:“不咸不淡的幾句話,我……我可受不起。說是等那邊略好些便趕過來,哼,等他來了我已能下床行動,又何必來回奔波、”芳華望著他眨眼笑道:“咦,伴伴幾時對戎大夫這等信任起來?”時鳴的手微微一縮,急忙掩飾道:“他在京城名頭響得很,焉能不信?!狈既A懶得同他啰嗦,便將那日偷聽清禪向他表白之事道出。時鳴臉漲得通紅,連連嗆咳幾聲,牽扯肋下的傷口額上立時見了汗。芳華喚浙西進(jìn)來,喂時鳴吃了口茶。待他退去,方牽了時鳴的手搖了搖道:“你也莫惱,我……我偷聽并無惡意。只是想著你這一生若有人相伴……”時鳴不待他講完便急急打斷道:“既做了宦官,便斷了情愛之欲。莫說他……他是男子,便是女子我……我一般的不會動心。四郎,”時鳴慢慢靠在床頭,用力攥緊了芳華的手道:“只要你……你和孩子平安康健,我此生再無旁求?!狈既A起身在床沿上坐下,傾身向前,將頭靠在時鳴肩上道:“伴伴,你快好起來吧我……我怕呢?!睍r鳴想著他這些天所經(jīng)歷的痛苦,兇險與驚嚇。四郎分娩在即是否會遇到危險?他自己尚且是個孩子,我若一旦離世,他如何照料剛出生的嬰兒?只怕連自家也無法顧及。鳳弦不知去向,他對四郎的心意不明,不知將來二人結(jié)局如何?一時心痛難忍,摟了芳華輕輕拍著他的背道:“莫怕莫怕,我命硬得很哪里就死了?再說,我還巴巴的等著要看小公子了?!狈既A哽咽著嗯了聲,顫動的睫毛上已沾上了淚珠。外人面前剛強(qiáng)鎮(zhèn)定,只有時鳴才能窺見他的茬弱。暗自咬牙道:“子叔鳳弦,你若敢辜負(fù)于他,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芳華不愿時鳴為自己勞心傷神,而時鳴亦不愿惹他煩惱。于是二人十分默契的,都未在彼此面前提及鳳弦。浙西扶著芳華出來,走了沒幾步,冷不防聽他緩緩問道:“井大官與他兄長容貌頗為相像呢。”浙西想起方才,在屋內(nèi)乍見時鳴的情景,順口接道:“正是呢,唬了我一跳?!狈既A驟然停下腳步,轉(zhuǎn)身盯著他道:“此話何意?”浙西心上一驚,怎奈話已出口哪里收得轉(zhuǎn)來。芳華拂開他的手一路逼問道:“我聽說井大官是個難得溫和的性子,莫非名不副實(shí)?你方才入內(nèi)見到他兄長便有些著慌,不知是何緣故?”又踏上一步,抓了浙西的手腕道:“莫不是井大官有什么不妥?快說!”到此時浙西才領(lǐng)教了,這位四公子的厲害之處。只是圣命難違,他又豈敢造次?芳華見他急得快要跪下去了,心知時翔果然不妙。勉強(qiáng)穩(wěn)住情緒,放和軟了道:“既到了這步又何須再隱瞞?你只管放心我絕不外傳,更不會叫薛大官曉得,這點(diǎn)信用我還是有的?!闭阄鞅槐频膶?shí)在無法,只得將時翔已死之事道出。芳華咬牙切齒罵了兩聲飛鸞,胸口劇烈起伏不定。如此喪心病狂之人,鳳弦的處境豈不岌岌可危?你既已識破他的真面目,為何不將他拿???莫非……莫非心有不忍?你是“不忍”還是舊情難忘?果然人心最易變嗎?猛聽頭上“啾啾”低鳴,抬眼望去,只見兩只雀兒正偎在樹枝上護(hù)理羽毛,芳華一時竟看的呆了。清禪前來本是為了芳華,如今卻天天守在時鳴房里。連上林也看出這里面的不尋常。旁敲側(cè)擊得知時鳴命不久矣,不由替他一陣惋惜。為了芳華能平安分娩,大家只好將真相瞞得鐵桶一般。上林更是趁他不在為時鳴運(yùn)功療傷,又將宮中帶來的名貴藥材,一股腦兒的用上去。即便竭盡全力的救治,時鳴的身體仍舊一天一天衰敗下去。芳華似乎隱隱嗅到不祥的氣息,不顧眾人苦勸,已將軟榻搬入他房中,日夜寸步不離的守在床旁。上林見已無回轉(zhuǎn),悄悄命浙西快馬加鞭趕回京城報信。三月暮春時節(jié)人們早已換上單衣,午后的陽光也變得炙熱耀眼。云夫人的藥似乎起了些作用,時鳴那雙微微塌陷的眼睛,竟然有了幾分神采。除了芳華誰都明白,訣別近在眼前。時鳴趁他不在,交代清禪務(wù)必要保住芳華和孩子。又請了東城過來,千叮嚀萬囑咐叫他多多疼惜這個兄弟。他一旦去了,芳華身邊沒個體己的人照料,求官家將時翔遣往他身邊服侍。清禪哪里還顧忌有外人在旁,抓了時鳴的手放聲痛哭。當(dāng)憶昔風(fēng)塵仆仆趕到,上林已暗自將棺木殮衣置辦齊備。再三叮囑東城好生勸住芳華,便急急趕回京去。只等時鳴睡下,憶昔方敢往他房中探望,或是躲在暗處窺視。錐心挖肝的折磨,日日夜夜啃噬著他的靈魂。這一日用罷午飯,時鳴的精神出奇的好。芳華見他這般,心上自然喜歡的不得了。兩人絮絮的說了好一會子話,芳華漸漸有些困倦,便撒嬌的要挨著時鳴睡。時鳴撫了撫他越發(fā)壯大的肚腹,輕輕笑道:“眼看著要做爹的人了,怎的還同小孩子似的?”一面說一面往里挪開位置,又吩咐小黃門另取一套被褥過來。芳華瞥他一眼道:“他還在我肚皮里了,橫豎看不見。趁著還沒做爹,只怕過些時便再不能夠了?!睍r鳴聽得心頭酸痛無比,伸手?jǐn)埩怂募巛p輕拍著。芳華被那瘦骨嶙峋的肩頭咯了一下,蹙眉小聲報怨兩句又貼了上去。這幾日緊張的情緒叫他十分疲憊,只片刻便沉沉睡去。他做了一個夢,夢里全是幼年的情景。父母兄長的影子一閃而過,貫穿始終的反倒是時鳴,真真切切猶如昨日。從牙牙學(xué)語蹣跚行步,到開蒙識字挑燈夜讀,時時刻刻都有他的陪伴。拿著蜜糖果子,引誘他將一碗碗苦藥湯喝下。幾次病危,醒來便看見他,睜著通紅的雙眼守在床前。記得那次私出府去玩耍,等時鳴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