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儲君必定是承寧?!彼粗S國老正氣凜然的模樣,聲音溫和下來,眼底卻帶上了嘲諷。許琦梧,你以為這樣,就能讓朕廢了承寧的太子之位嗎?到底是什么,讓你突然如此孤注一擲?“陛下,太子承寧為老朽外孫,老朽心中亦是不忍。但是以太子之資質(zhì),實難承我大雍基業(yè),望陛下三思!”說著緩慢地跪了下去。隨后殿中大臣紛紛下跪,“望陛下三思”之聲響徹大殿。陸澤章轉(zhuǎn)動扳指的手驀地停了下來,他看著匍匐在地的群臣,壓下心中涌起的怒意,“三思?”他有些譏誚地開口,“太子資質(zhì)如何朕比你們清楚,為何要三思?”他的眸中滿是戾氣,陸澤章本就不是心軟猶豫之人,不管是當年率軍逼宮,斬太子于劍下,還是立承寧為太子,對抗天下人,他都沒有遲疑退縮過。此生最恨的,便是遭人要挾!“皇太子承寧年已十四,依然神志不清,不知詩書只禮,不曉治國之策,如此之儲君,必將陷我大雍與危難之中!而太子妃勢大,若為皇后,必將禍亂朝綱,我大雍天下再不得安寧!陛下,您不能棄祖宗之基業(yè)于不顧啊!”許國老高聲道,竟是聲淚俱下,氣息虛衰,聲嘶力竭,令聞者潸然。陸澤章看著跪地的諸人,即覺憤怒,又感到深深的疲憊,他沉聲道,“眾愛卿可還有什么要說的?一并說了吧?!?/br>就在殿內(nèi)群臣遲疑之時,殿外突然傳來“皇后覲見”的傳報聲,尖細的聲音回蕩在宮墻玉磚之間,余音未絕。陸澤章看向含元殿大門,眼中突然出現(xiàn)了淺淺的興味。許琦梧一身皇后朝服,發(fā)上飾花十二樹,并兩博鬢。明黃鳳袍以翟為章,佩雙鳳玉。她儀態(tài)端然地步入含元殿中,一如九天鳳凰,肅穆莊重,華貴凌然。“朕記得,禁足三月之期尚未到時限?!甭犚婈憹烧碌脑?,跪在地上行禮的許琦梧神色一僵,似是有些不相信他竟在朝堂之上直下自己的顏面。靜默了數(shù)息,許琦梧緩緩朝著陸澤章拜下,“臣妾許氏,進言陛下,一為廢黜皇太子承寧儲君之位;二為,廢黜許氏皇后之位,另擇貴女,執(zhí)掌鳳印,母儀天下?!彼肿止麤Q,話音剛落,朝中無數(shù)大臣看著她的眼神驟變,似有些不敢置信。顧季彥看了眼身側(cè)的謝丞相,見他神色淡然,似成竹在胸,便也斂了神色,注視著地面沒有動作。“原因?!标憹烧律钌畹乜粗蛟诘厣系脑S琦梧,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雖然與她結(jié)發(fā)數(shù)年,但是卻沒有真正了解過這個女人。原本以為,她和一般簪纓世族的貴女一樣,出身高貴,嫁入侯門皇家,榮華了卻一生。但是如今才發(fā)現(xiàn),這個女人還真是倔強,甚至可稱有勇有謀,行事果決。“太子神智不清,無才無德,不宜繼承儲君之位?!苯又?,她眉眼沉靜地看著御座上的陸澤章,每一個都說得那樣清晰,“皇后許氏,無法生育,不堪為后,非國之福。”說完深深拜了下去,“望陛下明察?!?/br>殿中群臣一時啞然,良久之后,才在三公的帶領下伏地道,“望皇上明察?!?/br>原來,陛下登基十數(shù)載只有太子一嫡子,是因為皇后不能再孕龍子?陸澤章長長嘆了一口氣,許琦梧啊許琦梧,你還真是給朕出了一道難題,卻又成全了你自己的名聲,好一個深明大義的皇后許氏!陸澤章看著殿中著明黃鳳袍的身影,閉上眼掩住眸中的神色,威然道,“皇后許氏,深憂天下,心懷大義,為天下母。晉封許氏之父為柱國,位列三公之上,不世襲。”丞相謝行止看了看御座之上的陸澤章,陛下怕是心中已是怒極吧?柱國不過是虛職,又不世襲,只是名頭好聽罷了。這鬧劇到這里也該了了,許氏想要以如此行事來逼迫陛下表態(tài),這算盤可是打得太響。陛下可不是先帝,心腸柔軟。許國老看了看殿中依然跪在地上的許琦梧,咳嗽像是要撕裂心肺一般,痰聲隱隱。他愈加昏花的雙眼看著倔強的女兒,在心中嘆道,琦梧,我們都爭不過??!許琦梧依然跪著,看著地面上的陰影,嘴角浮起微薄的笑意,就算到了這樣的境況,你也不愿意松口分毫嗎?他就值得你如此維護?突然殿內(nèi)一靜,不多時,聽見陸澤章意味難辨的聲音,“太子?”許琦梧聞言猛地轉(zhuǎn)過頭,就看見陸承寧身著明黃太子朝服,長發(fā)高束,眉眼深邃,垂袖站在殿門之前,顏色清俊的模樣。他的身后是灼目的天光,讓他整個人的面容都落在了陰影中,辨識不清。他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許琦梧突然一陣心慌,掩在袖中的手五指緊握,心若繃弦。陸承寧掃過跪在殿內(nèi)的許琦梧,沒有再看她,上前數(shù)步站立于許琦梧的身后,隨后姿態(tài)恭謹?shù)匦卸Y道,“兒臣參見父皇?!彼伦智逦?,帶著少年人少有的沉穩(wěn)。無數(shù)的目光都匯聚在他的身上,帶著震驚與評估。謝行止看著殿中太子的側(cè)影,突然想起阿泓告訴他的話,“殿下,怕是醒了?!?/br>“太子所為何事?”陸澤章看著陸承寧,恍然看見了當年的迦葉,那時候的他,也是這樣雙眸寂靜地站在自己面前,不悲不喜的模樣。片刻恍然,陸澤章回過神來,神色淡然。“兒臣于東宮聽聞眾臣工上書廢儲,稱兒臣‘心智昏蒙,鄙德彌著’,更言太子妃若為皇后,必將禍亂朝綱?!?/br>他余光向著三公所在之處掃去,毫無波瀾的眼神卻驀地讓人心生懼意。接著又道,“兒臣自幼身體虛弱,父皇憐惜兒臣,故允許兒臣甚少現(xiàn)身于眾人面前,想來如此,才會出現(xiàn)此般言論。令父皇煩憂,實乃兒臣之罪責?!?/br>陸承寧深深地拜下去,帶著自責與反省。衣袍上的龍紋卻似要沖破云天。沉靜良久,他突然起身面向朝堂眾人,話中帶上了厲色,“爾等身為人臣,當以匡扶天下社稷為重,虛心自意,進善通道;勉主以禮義,諭主以長策;夙興夜寐,進賢不解;明察幽見,使君無憂?!?/br>他看著官服加身的眾大臣,如幼龍露爪,帶雷霆之勢,“然孤今日所見,甚失所望!若天下臣工均如爾等,為己私利,一心謀權(quán),蒙蔽君主,離間親緣,甚則進言逼迫,方才為我大雍之危!”☆、第二十七章“殿下言重了?!本驮谌撼紴殛懗袑巺柭曀饝刂畷r,工部侍郎李則義站了出來,他聲音雖是洪亮,卻少了幾分底氣,“臣等只是心憂我大雍江山社稷,擔憂祖宗基業(yè)后繼無人,這才進言,望陛下明察?!?/br>他下意識地不敢對上陸承寧的視線,有些躲閃,話里多了一絲怯意。“那李大人是覺得,孤不配做這繼承江山基業(yè)之人嗎?”他語調(diào)徐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