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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出了顧明珩和謝昀泓,一時紛紛小聲議論起來。畢竟“南謝北顧”如今可不是輕易就能見得到的了。他們出現(xiàn)在這里,與上次曲水流觴文會的意義大不相同。謝昀泓已是太子伴讀,而顧明珩此行明顯是代表著東宮而來。對于即將入朝的舉子來說,這已是一種信號。人群中已有不少人在心中琢磨算計,一時情態(tài)各異。冷則顏搖了搖頭,也是謙和有禮,“師弟多禮了?!?/br>相談幾許,顧明珩突然開口相邀,“早聞則顏師兄精通棋藝,不知可否賜教?”他的聲音悅耳,真誠的模樣讓人難以拒絕。“賜教不敢,切磋而已。”冷則顏不明顧明珩的意思,但還是應了下來。他已加冠,而顧明珩尚是少年,若是推拒,怕是會落下話柄。不多時,便有薰風行宮的侍從將棋盤擺上,此時四周已經(jīng)圍滿了人,話聲竊竊。冷則顏看著棋盤對面神色不動的顧明珩,心中嘆服此般心性。若自己在他的年紀,怕是正爭強好勝吧?兩人執(zhí)子,逐漸人聲靜了下來,只見了前幾子,在場之人中擅弈之人便眉頭緊鎖,看向顧明珩的眼神可稱震驚。冷則顏手執(zhí)黑子,卻遲遲未曾落子。許久,他抬頭看著眉目溫和的顧明珩,將棋子放回,淡然起身抱拳道,“實在慚愧,我輸了?!?/br>聽見他認輸,人群中一陣噓聲,此局尚下了二十一子,何故早早認輸?而看出門道之人,只能搖頭嘆息。一時人群嘈雜,議論紛紛,甚至已有人拿著紙筆將此局詳細記錄。“只要自認能夠解開此棋局,不論來歷出身,皆可來丞相府尋我謝昀泓。若破開此局,東宮必有重賞?!敝x昀泓看準時機揚聲道。話音落下,顧明珩起身,長袖一展抱拳道,“明珩敬候諸位?!睖睾椭型赋鰬?zhàn)意,氣勢襲人。含元殿。陸澤章接過姜余遞來的奏報,翻開來逐一掃過,視線最后落在了棋譜上,沉吟道,“顧明珩他果真是這樣說的?”他的眼神帶著淡淡的銳意,合上奏報放到了一邊。輕輕的響聲在空曠的殿中很是清晰。“稟皇上,太子妃確實是這樣說的?!苯喙碜樱Ь吹貞?,“現(xiàn)在此棋譜在京中已是流傳甚廣,太子妃可謂聲名大盛。”他沒說的是,隨之而來的,是更多學子甚至百姓對東宮太子的認可與推崇。只是不知這是意料之外,還是初衷便是如此。“下去吧?!标憹烧侣犕昃従彽?。待姜余退出殿外后良久,他再次打開奏報,視線落在“顧明珩”三個墨字上,神色莫測。☆、第二十一章建安十六年的春來的很晚,立春之期已過,但連日的雨水讓天氣依然寒冷,每每走在屋外,還能感覺到浸人寒意,迷蒙的水霧讓宮室變得潮濕,墻角的苔蘚都多了不少。崇文館里的銀碳燒得很旺,阿徵將茶點擺好便退到了廊下,風夾著雨絲吹來,很是冷人。偶見臺階下有淺淡的粉色花蕾,才些微見著了春日的景象。聽見穆寒江的聲音,顧明珩停下手中的筆,嘴角不自覺地帶上了笑意。他年已十六,朗然清舉,鄭儒遠曾贊他“風神秀徹,君子之表?!?/br>“阿泓,你不能這樣出爾反爾!”穆寒江的聲音隨著腳步聲逐漸近了些,“不是說好了幫我寫策論的嗎?”“本公子何時答應過?”謝昀泓一腳踏進崇文館,水色的衣角掃過木質(zhì)的門檻,見顧明珩朝著自己望過來,隱秘地朝著他眨了眨眼睛。又若無其事地展開折扇,對著身后亦步亦趨地穆寒江說道,“我可不記得答應過你這般的事由?!?/br>說著坐到了書案前,阿除早將他的筆硯放好,行了禮退出了門外。“阿珩!那日你們也在,阿泓他答應我了的!”穆寒江看了看坐在一邊的顧明珩和陸承寧,有些著急地說道,一雙眼極為有神。“我不記得了。”顧明珩頓了頓,聲音溫和地說道,接著又問坐在旁邊的陸承寧,“阿寧記得嗎?”陸承寧抬起頭看了看滿眼期冀的穆寒江,又看了看顧明珩,最后很是干脆地搖了搖頭,“不記得了?!?/br>穆寒江瞪大眼滿臉不可置信地看著顧明珩和陸承寧,聲音滿含悲憤,“你們這是為虎作倀!”謝昀泓嘴角微彎,折扇很是節(jié)律地敲打著手心,看著穆寒江慢悠悠地道,“阿木,阿除方才在馬車上說,朱雀大街上‘歸來齋’主人得了一塊墨玉印章?!彼浑p眼如星辰隕落,看著穆寒江的眼神帶著細碎的笑意。“我去給你買!”穆寒江一聽十分利落地應了下來,接著小聲問道,“那我的策論……”“這簡單?!敝x昀泓提高聲音喊道,“阿除?!币簧淼稚律赖陌⒊劼曌酝饷孢M來,雙手將一疊宣紙呈給了謝昀泓,又一臉肅然沉默地走了出去。穆寒江看著他手里的東西雙眸一亮,“還是阿泓對我好!”說著一手接過咧著嘴笑起來。謝昀泓看著他呆傻笑著的模樣,用扇面掩住唇角,只露出下頜一寸,“阿木,記得本公子的墨玉?!?/br>顧明珩見他們兩人鬧完了,笑著問,“阿泓今日進宮可還順利?”兩年前,因謝昀泓和穆寒江年紀漸長,便相繼搬出了東宮。“阿珩,改日與我一同入宮試試便知?!敝x昀泓聞言斂了笑,似是不愿再提及,最后還是咬了薄唇,“真不知這京中貴女的教養(yǎng)都拋到何處去了,真真面目可憎,面目可憎!”穆寒江在一邊快速抄著策論,聽及他們說到這個,忙抬頭補上一句,“今日一位貴女的絲絹直直落到了阿泓的頭頂,香味真是太襲人了,至今我的鼻子還覺得癢!”謝昀泓面帶慍怒地瞪了他一眼,“你不是要抄策論嗎?再不寫我就收回了!”穆寒江嘀咕了兩句,“今早若不是我?guī)湍銚踔?,你進得了宮門?”見謝昀泓臉色不善,連忙低下頭奮筆疾書。不知何時起,京中便流傳著“君如云下水中影,拈花一笑萬山橫”此句,說的便是謝昀泓。而因謝昀泓每日都會自朱雀大街進宮,所以總有無數(shù)女子清晨便候在路旁,只為一睹謝郎風采。有時京中貴女每每不能自持,常將絲絹繡品紛紛擲向馬車。此般盛況已是京中一絕,引路人稱道。“阿寧今早還在問我,說阿泓是否又會延遲入宮?!闭f完還很是認真地看著謝昀泓,等著答案。謝昀泓心知他是在調(diào)笑自己,但奈何自己確實時常因為這個原因而遲到,于是沒法反駁,只能悶頭看書。顧明珩笑得開懷,陸承寧聽見他滿是愉悅的笑聲,微微側(cè)過頭看著他,最后也緩緩笑起來。一雙沉斂的眸子若有波紋緩緩蕩開,如徐風拂水,清澈安然。見鄭儒遠步入崇文館,四人一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