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起殘紅淚滿衣（十六）

洛長玉對待外人素來就缺乏表情的臉，就這樣淡淡地看著林少軒。某人被看的不自在，眨著眼垂下兩道暗色的光暈在臉上，放低了語氣說道“妹夫既知我的心意，為何還要放縱我和楚離的見面？”

同樣的鳳眸垂下一縷明媚的憂傷，淡淡的情，淡淡的痛“從未見他笑的像現(xiàn)在這么多，或許他自己都不知道?！逼^頭，掀開窗簾補(bǔ)了句“自從遇見了你。”

林少軒先是一愣，似開玩笑而非的說道“不如你把他讓給我！”

洛長玉依舊是那副沒有任何表情的面孔，淡然道“陌尋兄，他喜歡的人姓林而已?！睂χ霹N和顧水咳了幾聲“是時(shí)候啟程了?！?/br>
杜鵑抹掉眼淚，倚著顧水上了馬車，兩人偎在一起，眼中漸漸生了曙色。朝暉瀉了一車的橘紅，遠(yuǎn)遠(yuǎn)看去，流光溢彩。

城里的百姓起的早，忙忙碌碌中開啟了一天的勞作。聽到街頭的叫賣，洛長玉挑開簾攏，吩咐顧水買回幾個(gè)rou包，分到各人手中。見楚離睡得正香，不忍心擾了他的好夢，但又怕他餓了肚子。糾結(jié)了片刻，拍怕他的臉，柔聲道“楚離，吃了早飯?jiān)偎??！?/br>
楚離半睜開眼，心頭有些慍火，才睡下就被叫醒的滋味的確不好。迷迷糊糊中，眼前多了個(gè)熱乎乎的rou包，聞它的味道似曾相識。

薄皮，大餡兒，灌了湯汁的rou包，一咬下去滿嘴流油的場景全部浮現(xiàn)在腦海。咽了口吐沫，接過rou包，肚子很不爭氣地在它入嘴的一剎那間和他叫囂起來。

姑且忘了臉紅，羞澀的事。捧著rou包，幸福地咬了口。洛長玉和林少軒對視了一下，不約而同的笑笑。

看了這光景，楚離也懶得和他們計(jì)較，繼續(xù)埋頭啃著rou包，直到滿意地打了個(gè)飽嗝。

出了城，馬車一路行去，三人湊在車內(nèi)，你看我一眼，我盯他一眼，盯來瞪去，氣氛變得愈加詭異。

楚離瞟眼洛長玉，見他正徐徐地?fù)u著桃花扇，暗地嘆了口氣，把目光移到林少軒的腳下。忍不住，目光往上移了幾寸，又上躥了幾分，直到撞上林少軒的視線才難為情地垂下頭，目光重新落到林少軒的腳下?？上攵宦犜挼囊暰€再次對上明亮的眸，淡雅出塵的臉上暈出兩片粉色。

經(jīng)過楚離這般不經(jīng)意的挑逗，林少軒不禁覺得口干舌燥。怨念地看了眼洛長玉，苦嘆道“妹夫啊，妹夫，究竟是何事非要我?guī)兔Π?？難道洛府的其他人就不行嗎，偏偏選中了我？”

“事情是……”洛長玉合起折扇，把杜鵑的事娓娓道來。

雖是同情杜鵑的遭遇，可是這和他有什么關(guān)系啊，疑惑道“為何是我？”

“投緣吧！”洛長玉搖開了桃花扇，那扇中的桃花開的真切，竟似嗅到了它的芬芳。

“如果是楚離在乎的人，這個(gè)忙你會(huì)幫，對嗎？”洛長玉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林少軒，再道“對吧?！?/br>
這一問一答，都讓洛長玉說了去，林少軒不知如何回應(yīng)，挑開窗簾，望向茂密的林。

青枝翠葉，那滿目的綠意讓人不忍忽視。山路崎嶇，顛簸中不知行了多久。待道路平坦，感覺似要入了城，洛長玉起身扔給杜鵑一頂罩面的斗笠。黑紗遮面擋住了隱隱的不安，靠在顧水的懷里，淚珠啪嗒啪嗒地落。

顧水摟緊杜鵑的肩，道“瑤妹，不要怕，一切都會(huì)過去的。”

情人的懷抱總是最可靠，風(fēng)風(fēng)雨雨，那里都是可以安身的窩。

昨日午時(shí)，洛長玉離了碧水居，直接去找了洛府的管家。問清是何人送的家書，送家書的人此刻又去了哪？

老管家翻翻來訪的記錄，遞到洛長玉的手中，道“此人名叫顧水，家住登封縣城，是杜鵑的表哥。”

“那此人現(xiàn)在何處？”洛長玉問道。

“收了信，便被府中的小廝送了去。那人執(zhí)意要見到杜鵑，但是府中有規(guī)定，不許家丁隨意會(huì)客。沒辦法，小廝只好將他生拉硬拽了出去?！?/br>
顧水人在哪里，老管家也不知，怕洛長玉怪罪，跪在了地上。

搖開桃花扇面，擺擺手示意他起來。招了幾個(gè)親信的隨從，看架勢好似要挖地三尺，勢要將顧水揪出來。猜疑是顧水那個(gè)混賬得罪了洛長玉，管保他吃不了兜著走。

其實(shí)，洛長玉自有他的打算。

從城里尋了許久，不見顧水的身影。走進(jìn)一家布匹鋪?zhàn)樱奶庌D(zhuǎn)了轉(zhuǎn)，掏出幾張銀票“趕在今晚制出兩件衣服。”

雖然愛財(cái)，但這么短的時(shí)間制出兩件衣服也有些為難“公子，你看這時(shí)間是不是……”話沒說完，看到洛長玉飛雪的冰瞳，不敢說下去。

洛長玉搖著扇笑笑“怎好為難了店家，不過這生意，你不接也得接?！笔种械牡对诘昙业难矍盎位危N附到他的耳旁“人都是下賤，強(qiáng)迫一下沒有什么做不到?！便y票塞到店家的手中“就當(dāng)我沒來過，日后xiele半點(diǎn)風(fēng)聲，哼……”刀光閃動(dòng)，裝飾的瓷瓶碎的七零八落。

收起刀，滿意的踏出店鋪。后面撲通一聲，是誰跪在了地上，這主惹不起。

今朝有酒今朝醉，莫待成了鬼魂無福消受，因?yàn)橹挥兴廊瞬艜?huì)守口如瓶。

子規(guī)啼月，鬧市散去多時(shí)。依然不見顧水的蹤影，若是出了城，可是探子也沒有半點(diǎn)消息。想著放棄，由遠(yuǎn)及近走來黑色的人影。來人手里提著個(gè)酒壺，渾身臭哄哄的酒氣，晃晃悠悠地和洛長玉擦肩而過“都是我沒用，連自己的姨夫姨母都保護(hù)不了，枉我顧水還是個(gè)男人。”

洛長玉微愣雙眼，抓住這個(gè)自稱顧水的人，說道“你是顧水？”

“是又怎樣？”顧水不客氣地說道，身體不受控制地前張后仰“你是什么人，不要擋著大爺我的去路?！蓖鲁鲂┚?，濺了洛長玉一身。

隨從的脾氣來得火爆，把顧水按倒地上“少爺，這個(gè)人怎么處置？”

“罷了?！?/br>
敲開一家打烊的客棧，掌柜子不看清來人是誰，就蠻橫地說“今日打烊。”

洛長玉也不氣也不惱，笑著拔出刀，見得一刀白光，削去兩道眉。掌柜子滾了一身冷汗，摸摸眉頭，鞠躬哈腰，一迭聲地道“是我老眼昏花，沒看清洛公子的樣貌，幾位貴客快請進(jìn)?！碧袅翣T燈，往樓上請。

快至卯時(shí)，顧水才醒了酒。兩人說了明白，顧水感激地跪到地上“長玉公子的大恩大德無以為報(bào)，愿來世為牛為馬?！?/br>
“不必，好好善待杜鵑?！?/br>
杜鵑命好跟了對了主子，想起楚離的嬌柔，想起他的媚意，真想趕緊回到他的身邊。一日不見，似別三秋，催促道“顧水，我們走?！?/br>
姻緣天注定，哪怕是一點(diǎn)點(diǎn)，他也希望楚離是在乎過他的？

隨著聒噪的人群，馬車緩緩駛進(jìn)了登封。街頭的繁華不似洛陽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