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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佩東眉頭松了松:“原來如此?!?/br> 林世宣又道:“雖說現(xiàn)在大體已經(jīng)平靜了,但大家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亂黨還藏在暗處,叔叔若無太重要的事情,不若還是在家中休息幾日?” 徐佩東擺了一下手:“不妨事,我已經(jīng)帶足了人。”并不說具體的,這是不想將事情說出來的意思。 林世宣生來就有一個七竅玲瓏心,如何會聽不懂徐佩東的話? 但他稍許沉吟,又懇切說:“叔叔,侄兒日前來京中,亦多虧了叔叔照拂,現(xiàn)下不拘什么事情,叔叔說了,只要有一二分可能,侄兒總要盡力去做的,哪怕叔叔不放心侄兒,又或者事情實在犯難,也可說出來,正好多一份力量不是?” 這再三再四的勸解成功地緩和了徐佩東眉間的焦慮。 徐佩東搖頭說:“只是去孩子那邊看看,也并無什么。今夜亂得很,那家里沒個主事之人,我過去看看也免得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大家都跟個慌腳雞似的?!?/br> 林世宣這才恍然,道:“meimei是嫁給了邵將軍——這個簡單,我這就叫人拿著令牌通過戒嚴(yán)之處,往邵將軍府中去?!彼中π炫鍠|說,“叔叔盡管稍等片刻,現(xiàn)在四下里也還有戒備,還是我那些衛(wèi)士行走得快,若真有什么事情,他們一定即刻回來稟報?!?/br> 如此好說歹說,一直到徐佩東領(lǐng)著人往外走去,發(fā)現(xiàn)街市與街市間確實有一隊隊武器在手,盔甲鮮明的隊伍鎮(zhèn)守時候,才聽了林世宣的話,回了國公府等候消息。 林世宣親自將徐佩東送進了府中,又去往幾步之外的另一條巷子——在這幾步之中,似乎一轉(zhuǎn)身的功夫里,就好像從陽光下直入了陰影里,林世宣臉上的笑容如冰雪般消融,他的神色淡淡的,外表看上去雖依舊玉樹臨風(fēng),目光中卻閃爍冰冷的色澤:“一個少了男人的府邸到這個時候還沒有處理完畢?枉我還為了萬無一失特意撥過幾顆霹靂火過去,簡直一群廢物!” 跟在林世宣身后的并不只是普通的士卒,而是一個正五品的將軍。 他雖有著朝廷的封號,面對一介白身的林世宣卻不敢不恭敬,此刻被當(dāng)面罵了也只默不作聲的低下腦袋。 林世宣并不是那等無事也愛發(fā)泄三分的人。 他在罵了一句話之后便將心中因手下辦事不利而生氣的怒氣壓下去,只在心中忖道: 邵勁此人堪稱用兵的天才,但正是因為他足夠天才,手中又掌握著幾個皇子都不得不忌憚的兵力,所以眾位皇子都視其為登基的心腹大患。 也并非沒人想過要拉攏邵勁。 只是昭譽帝自被寧王囚禁再出來之后,就如同驚弓之鳥一樣,任何風(fēng)吹草動都能引來他幾乎癲狂的反應(yīng)。 這樣的情勢下,眾人如何敢于與邵勁接觸? 而不能為我所用——便不惜毀棄! 至于如何才能光明正大干脆利落地將其鏟除? 一是以利。 若邵勁人心不足與輝王搭上了線,那么安插在輝王那邊的后手自然會再發(fā)動,到時候一個妥妥當(dāng)當(dāng)?shù)闹\逆罪名便能將其凌遲處死。 而若邵勁不為所動,亦還有第二個辦法。 二則以情。 邵勁對其妻子的感情的這一月余眾人有目共睹,以他之分析,此間種種泰半并非做戲,那么若是邵勁回歸,發(fā)現(xiàn)其妻身死,必然在頃刻間被大怒蒙蔽。 人一旦過喜、過怒、過哀、過樂,十分的才智也要去了七分。 這個時候任其武功高強亦或用兵如神,不過略施小計,便能輕易將其裝入甕中。 林世宣想到這里,旋即又輕輕搖頭:若非邵勁不過月余就將京營訓(xùn)得服服帖帖不再認(rèn)其他人,而晉王又萬分想要將京營好好地留下來,何至于為一個邵勁花上這些功夫,用出如此曲折的手段? 這時他已經(jīng)走到了另外一個公府前頭。 他拾階而上,正要屈指叩響門扉,急促的腳步聲就自黑暗中傳來,不過片刻,就有一個身上染血的士卒快步走到這里,朝那之前跟在林世宣身旁的將軍低語一番。 將軍聽完之后,又匆忙趕到林世宣耳旁復(fù)述。 林世宣眉頭稍擰,片刻后徐徐展平。 他收回了要去敲前方府邸大門的轉(zhuǎn),轉(zhuǎn)身帶著隊伍向皇宮處快步走去。 他剛才聽到了幾個消息。 其一,邵勁已經(jīng)入城。 其二,晉王人馬在即將處理掉目標(biāo)之際,被邵勁帶著人從背后沖擊,殺了個干干凈凈。目標(biāo)完好無損。 其三,現(xiàn)在邵勁正在宮中,在馬上就要登基稱帝的晉王面前! 白日里折射著五彩光暈的琉璃瓦在黑夜間似乎也沉寂下來了,朱紅大漆的柱子上,浮雕的五爪蟠龍上的金粉不知是否是人的錯覺,竟比前幾日黯淡了不少。 漢白玉鋪就這時也被燃燒在銅人手中的燈火耀成朱紅色的,升朝的大殿之上,邵勁一個人站在晉王與其一批人的跟前。 這時邵勁第一次和晉王見面。 這位皇子在昔日寧王時期不顯山不露水,不想寧王一死,他便即刻抓住機會,登上大寶。 ——當(dāng)然,要說登上大寶,現(xiàn)在也還差了最后一道手續(xù)。 邵勁并不特別板正地站在大殿之中,當(dāng)然更沒有一般臣下見尊主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 他的站姿甚至還有點隨意,這樣的隨意竟還站出了一種靜若沉淵的氣度。 他對晉王拱手說:“臣不負(fù)陛下所托,已經(jīng)輝王爺安穩(wěn)送到其封地?!彼蛟S也不知對著晉王,因為下一刻,邵勁就直起身問晉王,“敢問王爺,不知陛下現(xiàn)在?” 感情對方剛才是對著他身后的寶座拱手! 晉王心頭陰怒,面上卻做哀戚之狀:“今日日間,山陵已崩!” 邵勁略一沉默:“那想必陛下死前曾留有遺詔?” 這是一個很好回答的問題,無非有或者沒有,晉王卻不立刻回答,反說:“邵將軍可知道父皇是如何駕崩的?” 邵勁回答:“勁近日行在外地,實不知京中發(fā)生何事?!?/br> 晉王便緩緩說:“父皇之所以駕崩,是因為孤之兄長,不顧父皇身體,應(yīng)是沖撞到了駕前,妄圖以武力逼迫父皇禪位……有前寧王例子在側(cè),安王這一行為如何不叫父皇既急且怒,心痛難當(dāng)?” 他見邵勁靜靜聽著,復(fù)又說:“因此父皇便下旨捉拿安王,又要貶安王為庶人,但安王眼見前程化為泡影,竟喪心病狂以致行刺父皇。父皇身重一刀,未能熬過一時半刻,便……” 他說罷,以袖掩面,不忍卒言。 晉王殺了昭譽帝。 在控制了昭譽帝之后,他連最后的這一點時間也等不了,直接殺了昭譽帝,然后嫁禍——或者直接拉安王當(dāng)墊背的。 邵勁靜靜地想。 他再問:“那不知陛下是否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