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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見善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38

分卷閱讀238

    有錢?!?/br>
    由此可知,絕大多數(shù)的皇帝為了不受這樣的鳥氣,平常的花費便大多來自自己的內(nèi)庫。

    這也就是說,如果邵勁手頭的銀子真是皇帝賜下來的,那也只可能是皇帝從內(nèi)庫提出來的——要是走戶部申請審批的路子,而走了這個路子并審批了下來,在場的諸人怎么可能一點風聲都沒有聽見?就算他們沒有聽見,他們背后的人也聽得見?。?/br>
    再回到剛才的假設,如果這錢是從皇帝內(nèi)庫里出來的——可問題是,誰都知道,皇帝的內(nèi)庫沒有多少錢啊!

    就說一個最直接和現(xiàn)在情況聯(lián)系最密切的證據(jù),昭譽帝想要整備軍務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之前來京營做武臣的那么多名臣宿將,為什么他們沒有帶來一分所謂的“圣上賜下來專做整備軍務、任我便宜行事之餉”,獨獨一個之前什么名聲都沒有的半大孩子拿到了?他又不是皇帝的私生子!

    正因為以上這些情況,在場所有軍官在邵勁說出那句話之后,都一臉“你開什么玩笑”的表情看著邵勁。

    跳出來的那人正是京營掌號頭官統(tǒng)領,算來也只比武臣低上一等,他定了定神說:“可有手諭?”

    邵勁淡定:“如此小事,當然是陛下口諭。”

    那人:“……”

    邵勁補刀:“你若不信,大可在朝堂上直接詢問陛下?!?/br>
    那人:“……”特么的你裝什么,我這品階哪有資格上大朝會!

    邵勁斥退了一人,見再沒有第二個猴子跳起來供他磨刀,便優(yōu)哉游哉說:“既然大家都沒有問題了,那就散了吧。通知下去,叫士卒都好好休息三日,三日后卯時,cao場集合,若有不到者,說話的就不是本官,是本官手上的軍規(guī)了。”

    眾人眼見著邵勁算是橫下心來做那自己出錢給皇帝買名聲的損人不利己者,一時多少也覺得狗咬刺猬無處下嘴,便心思各異,三三兩兩領著士卒走了。至于其中某一部分之人等夤夜深沉,再悄悄來到主帥帳中投誠一事,不詳敘也罷。

    這三天時間,京營之中算是經(jīng)歷了近十年來規(guī)模最大的動蕩。

    如同之前那些有門路之士卒脫去制服放下武器紛紛私逃,這三天里,每到夜深之時,又有無數(shù)士卒趁著夜色再紛紛回到自己的營盤,穿著陳舊的衣服,拿起已經(jīng)有些鐵銹的刀槍……

    京營之中的人一天比一天變得更多,而邵勁在這三天里,一刻也沒有停,通過之前從寧舞鶴那里要來的安插在軍中的探子口中,總算是直接認識到了這個時代的軍隊究竟是怎么樣的。

    有道是好鐵不打釘,好男不當兵。

    這個年代的士兵,哪怕是在京營之中,也正如同流傳在市井百姓口中的這句話一般。

    那些邵勁還在現(xiàn)代時看見過的中某個平民出身的男人一去戰(zhàn)場十年,歸來之后就是大將軍大元帥一呼百諾皇帝也要給面子的事情……至少在昭譽帝時代不太可能發(fā)生。

    本朝以文治武,也就是說,哪怕混到邵勁這樣子的,等他真的要出征了,也要帶著一個上頭派出來的文臣,一路聽其號令行事。

    而同階文官比同階武官、乃至上一二級的武官更叼,簡直就是社會常態(tài)了。

    如果說這些約定俗成最多叫高階武官郁悶點橫向?qū)Ρ刃闹胁黄胶恻c,那在這個時代當?shù)讓有”模壬蹌旁敿毩私膺^后,心里就只來來回回地轉著一句話:

    ——簡直特么的倒了八輩子的血霉?。?/br>
    千里做官尚且為財,何況是幾乎沒有社會地位榮譽感的當兵?邵勁算過了,一個士兵一月的俸祿就是兩擔倉米,日常衣服再由營中提供。

    這年頭兩擔倉米差不多就是100千克,大概能折合一兩的銀子。

    而在同一時間,大戶人家馬夫的月錢是三兩銀子,再加上四節(jié)八賞,一年衣物,折算下來一個月五兩都打不住,這還是往低了算。

    而士兵呢?他們明面上是一個月兩擔倉米,實際上這種分到的倉米常常由新米換成陳米,發(fā)糧官發(fā)糧的時候手頭再斜一下——當然是往輕里斜——往往就要被扣掉十之一二。而軍中還有不成文的規(guī)矩,就是每月要給上峰繳交銀錢,若是不繳或者少繳,下個月最苦最累的活就歸你了,而且還常常要受到無端責打。

    也就是說,一個月下來,這些士兵最后能拿到的最多的月俸,就是一擔倉米,約合銀子半兩。

    月俸的微薄是一點,還有一點,就是京營之中兵士的組成成分。

    現(xiàn)在的京營士兵一由軍中本來士卒組成,二由其他縣府的軍隊輪換到京中,后者就叫做班軍。

    這幾天里知道消息回來的,一般都是京師本地的士卒,也是這些士卒才有些人脈,能自營中私逃。而那些差不多滿員的,全是外地輪換過來的班軍……當然在軍備廢弛到如此地步的現(xiàn)在,要覺得這些班軍就是留在營中訓練的,那也實在太傻太天真了。

    這些班軍自來到的那一刻起,就全變成了權貴人家的幫傭,幫著大戶人家開墾荒地耕種良田。

    對于權貴來說,家奴尚且要優(yōu)撫一二,只為這些家奴世代為奴,掌握著些主子身上相干要緊的事情,那些雇農(nóng)也要優(yōu)撫一二,畢竟人活臉樹活皮,要是盤剝太過,雇農(nóng)鬧了出來,總是在京中丟人的。

    唯獨這種由班軍組成的奴仆,一來可以往死里作踐,二來月俸銀子反正也不是權貴出,三來說不定壓迫一二,還能反叫他們吐出點東西來……何止是個一石三鳥之計啊,四五六鳥都快要跑出來了!

    卯時的天還是黑沉沉的。

    三天之后,邵勁再次站在cao場之上,相較于三天前顯得空曠的cao場,這一次的人數(shù)顯然整齊多了,不說全部在此,至少也來了十之七八。

    可就算大多數(shù)人都到了。

    他們的隊伍也依舊排得歪歪扭扭,身上的衣甲,手中的兵器,放眼望去,竟沒有幾個人拿得齊的,更不要說這些人中許多是年齡看上去已有三十的老人。

    這些人真的能打戰(zhàn)嗎?

    他只有一個月的時間,天下軍營大多如此,謝惠梅那里也不會有大批精銳士卒,但是他至少有一隊由自己的私銀打造的絕對精銳的隊伍,而這個隊伍很可能在這一個半月,寧王登基之時,就自城外的密道悄悄出現(xiàn)在京城之中。

    也就是說,他最多,也只有一個半月的時間。

    邵勁看著面前的人。

    按照他的想法,那些上了三十的、明顯有受傷的的士兵,在這一次集合之中,就要被清除出去了。

    但是他看著他們,站在這里的每一個人,散漫、疲憊、窮苦又潦倒,他們似乎都已經(jīng)麻木了,卻又似乎都用放著光的目光看著他。

    邵勁最終還是嘆了一口氣,將話咽回了喉嚨,只揮揮手,示意先照著之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