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及恭喜表舅母?！?/br>
    九娘將邸報呈給孟建，孟建十分高興：“蘇矚做了戶部尚書，妙極妙極。”

    梁老夫人淡然道：“蘇二當(dāng)年和哥哥同為進(jìn)士，這許多年為了避嫌也一直埋沒在戶部，如今也該出頭了。”

    程氏原本有些惆悵失落，聞言笑了起來：“娘說得有理，便是媳婦這樣的也明白今上這是給蘇家吃了定心丸呢。就算二表哥不做尚書，我也是要常和史嫂子走動的，我們孟家可不出勢利人?！?/br>
    杜氏不禁輕咳了一聲，強(qiáng)忍住笑意。堂上眾人都表情古怪地看著程氏。

    程氏抬手抹了抹發(fā)髻，晃了晃頭，瞄了瞄梁老夫人和孟建，干笑道：“我只是巴結(jié)表哥，可不敢勢利忘本。”

    九娘笑著接回邸報：“那我可也要學(xué)著巴結(jié)表哥了，阿昉表哥破格入了翰林學(xué)士院?！?/br>
    程氏卻沒有一孕傻三年，立即揚(yáng)眉道：“阿妧你要巴結(jié)的，只有今上這位表哥！”

    眾人都大笑起來，這位汴京炮仗，倒是一炸一個準(zhǔn)。九娘紅著臉，接回邸報繼續(xù)讀下去。

    “恭喜大伯娘，賀喜大伯娘，大伯升任樞密副使了?！?/br>
    孟建和程氏都站了起來，賀喜杜氏。

    梁老夫人卻問了一句：“樞密使可是張子厚？”

    九娘搖頭笑道：“不是?！?/br>
    梁老夫人想了想：“那就還是陳青了？”

    “婆婆英明。陳家表叔出任樞密院使，加封殿帥太尉，秦國公?！本拍锢事暤?。

    廳內(nèi)靜了一靜，程氏頭一個笑了起來：“又要恭喜大嫂了，了不得，你又是宰相夫人，還是使相的表弟媳婦，汴京的外命婦，這第一把交椅是大嫂你坐定了。”

    杜氏嗔道：“阿程你把自己忘記了不成？”她指了指九娘，又指了指天上，搖了搖頭。

    梁老夫人看著她們幾個，想起身在洛陽的六娘，心里難過得厲害，嘆道：“陳家受了那許多委屈，總算云開日出了?！?/br>
    九娘趕緊接著讀了下去，張子厚一躍成為宰執(zhí)之首都在眾人意料之中，并不奇怪，鄧宛也從御史臺入了中書省，做了宰相。如此一來，二府的格局大變，文有張子厚鄧宛趙昪，武有陳青孟在，都和趙栩十分契合，無疑將君臣相得。

    邸報還未完全讀完，外頭鬧哄哄了起來，卻是張子厚帶著圣旨已經(jīng)到了廣知堂。

    梁老夫人心中一動，看向九娘，見她神色自若，亦覺得內(nèi)憂外患未平，趙栩不會這般心急，卻聽老管事在簾外躬身稟報：“張相請老夫人攜闔家一同前往接旨?！?/br>
    程氏猛地站了起來，一顆心怦怦亂跳，渾身燥熱得出了一身急汗，昨夜還夢到此事，難道竟心想事成？孟建忐忑不安，卻想著會不會是因二哥一事要牽連到家里，少不得厚著臉皮請張子厚陳情今上，說清楚二哥的出身，不知能不能減輕些罪罰。

    九娘也擔(dān)心是孟存之事，有些緊張起來，昨夜送完陳太初，趙栩親自將她送回翰林巷，并未提起今日會有旨意。

    但張子厚貴為宰執(zhí)之首，親自前來頒旨，定非小事。眾人各自趕著回去按品級換上大禮服，急急再去往廣知堂。

    ***

    一入廣知堂，眾人都一驚。

    廣知堂內(nèi)兩側(cè)滿滿地都站著人，張子厚立于窗口，神色恭謹(jǐn)，正在低聲說話。一個修長的身影，正負(fù)手看著窗外的翠竹假山。聽到動靜，他緩緩轉(zhuǎn)過身來，似看著進(jìn)門的每個人，又似只看著九娘一個。

    龍章鳳姿，天質(zhì)自然，郎艷獨絕，世無其二。

    “微臣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孟建大喜，趕緊上前行禮。

    昨日戰(zhàn)時即位，千頭萬緒，他怎會在此時來了翰林巷？九娘跟著行禮，心里卻詫異。

    趙栩伸手扶起梁老夫人：“老夫人請起，六郎冒昧登門，是來求娶阿妧的。還請勿按國禮，只敘家禮。”

    廣知堂外傳來“嗷”的一聲，女使們壓低了聲音，片刻后又恢復(fù)了安靜。程氏卻知道是伺候她的林氏暈了過去，已經(jīng)暈了一個，她無論如何也不能也高興得暈過去?？蛇@汴京城的外命婦，第一把交椅？不好意思了大嫂、魏氏，她實在躲不過去啊。

    人命好的時候，擋也擋不住。

    張子厚身后竄出一個小小身影。趙梣喜氣洋洋地看著九娘，朗聲道：“孟九，本王也來看你了，你怎么沒看見我，只看著六哥一個人？”

    禮部尚書趕緊上前輕聲道：“殿下，殿下，你是來宣旨的——”他心里暗暗叫苦，這位官家，什么規(guī)矩也約束不了他，哪有這樣親自登門求娶皇后的，讓他們翰林學(xué)士、御史臺、兩省與太常禮官都無活可干了，再攤上這位榮王殿下，他這禮部衙門真是要好好上書一番了。

    趙梣挺起小胸脯：“本王奉太后之命，前來宣讀懿旨?！彼慌ゎ^，想不起來那幾句文縐縐的話，徑直問禮部尚書：“懿旨呢？”

    第320章

    第三百二十章

    “皇太后詔：皇帝納后, 令翰林學(xué)士、御史中丞、兩省與太常禮官檢詳古今六禮沿革, 參考典故，具為成式?！?/br>
    廣知堂里孟府一家子躬身謝恩, 卻都納悶異常, 因這旨意并不是給孟家的，而是給旁邊站著的幾位官員的，怎地來翰林巷宣讀了。

    趙梣讀完，笑瞇瞇地對著九娘道：“宮里都說, 六哥娶皇后，是前無古人地隆重呢。”

    一旁接替鄧宛的新任御史中丞鄭雍帶著幾位官員出列向趙栩躬身道：“太常禮官請用陰陽說, 臣以為不可。請官家示下?！?/br>
    趙栩卻走了兩步，到了九娘身前, 柔聲含笑問道：“不用陰陽說, 可否？”

    廣知堂上頓時靜得落針可聞。

    梁老夫人垂眸靜立，神情毫無波瀾, 左眼皮卻跳個不停, 心中震驚異常。這豈止是榮王所言的前所未有的隆重？皇帝這是要九娘來決定一切, 不只前無古人，也必然后無來者。

    程氏死死咬住嘴唇, 免得自己也不爭氣地暈過去。

    九娘怔了片刻, 陰陽說自然不只是合八字問五行這么單一簡單, 但趙栩定然是因為她說過被王玞英靈所附，才會令鄭雍這么說，一時間眼淚竟有些要往外迸, 可她得拼命忍住，因為怎么也不舍得眼中的他變模糊。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