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蜂擁攻入。短兵相接,勇者勝。 陳太初已從飛虎艦移上了海舶,如箭般穿梭在巨艦之中,身邊的箭袋已換了九次,舉弓的手已然穩(wěn)定。 不遠處就是他要獵殺的目標,身穿將服的女真主將正高舉砍刀,一舉將身前的兩名趙軍砍倒。他身后一臉慌亂的明顯是中原人氏,應該就是登州叛將。 “將軍小心!”三四個親衛(wèi)奮不顧身沖上前格開帶著奔雷之聲的來箭,一人眉心中箭,箭頭自腦后穿出,人頹然落海。 女真主將絕望地看向火海中越來越近的海舶,那個射出這等可怕利箭的竟然是個年輕將領,火光染得他面龐發(fā)紅。 一弦又是四箭,穿火破空而來。 “游龍箭!是陳家軍,快跳海!”他身后的登州叛將不再猶豫,立刻跳海求一線生機。 海舶轟然撞上小舢板。 陳太初已飛身撲上,棄弓持劍,一劍封喉。 海中幾萬人在苦苦掙扎,船身被火燒得畢啵作響,承接這場大戰(zhàn)的海水深處波濤洶涌。 既來之,則殲之。 作者有話要說: 注: 黃島海戰(zhàn),借鑒南宋水師李寶率領3000人殲滅金國6萬水師的唐島之戰(zhàn)。出自、。 想到崖州海戰(zhàn),只能長嘆一聲。唉。 第294章 第二百九十四章 角弓其觩, 束矢其搜。戎車孔博, 徒御無斁。 既克淮夷, 孔淑不逆。式固爾猶, 淮夷卒獲。 —— 膠州灣的大火尚在無止境地燃燒著, 昏暗的天空只有這一片被染成了赤紅。膠澳一帶的漁民們手持魚叉, 駕著漁船在海面上幫忙搜捕漏網(wǎng)的女真水兵。有老漁民看著船尾水中漁網(wǎng)兜住的兩個半死不活的敵兵, 拿長篙痛痛快快地敲在他們頭頂:“沒淹死算你們走運!” 船上的火把倒映在海面, 如星河倒懸。不遠處飛虎艦緩緩游弋著, 船首昂然站立著一人。漁船上的眾人興奮起來:“小陳將軍在那里——!” 陳太初身披戰(zhàn)甲,只取下了頭盔,正仰頭望著夜空, 身體中每一處都沉淀下來, 歸于真正的平靜,感受著血戰(zhàn)之后的這片天與海。喪生于海里的女真水兵,恐怕不下于五萬人,受俘的人數(shù)方才報上來的只三千有余。 生與死,少與多, 重與輕。蘇昕一人的死,于他陳太初, 重于這五萬人么?對于這宇宙天地, 一人的性命, 萬人的性命,萬物的性命,又有什么生死多少輕重之分?江河之水依然匯聚入他腳下的這片汪洋大海, 太陽照常升起落下,月亮一樣圓了又缺,星子依然高懸。 凝視著天上漸漸色淡的圓月,陳太初的意識毫無目的,隨著風隨著水隨著云在這片海域盤旋,剛剛接受了五萬生靈獻祭的大海深處,不再有先前他感受到的旋渦和巨大的壓力,海底的沙灘綿延起伏著,有七彩繽紛的花樹在水中搖曳著。他亦感受不到任何死去的靈魂,那許多落入海中之人無影無蹤,既無尸首,亦無靈魂,不分趙金。 陳太初任憑意識馳騁,確定自己經(jīng)次一役后,離天道又跨進了一大步。自幼愛讀的道家經(jīng)典,一個字一個字變得鮮活,不再是他用來為人處世的準則,也不再是開導自己以及身邊人的工具。宇宙之遼闊,星辰之起滅,海陸之變幻,還有極其渺小的人,從何而來,因何而去?自小他偶有思索過的疑問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探手可及,這樣的誘惑,遠勝過世間的愛恨情仇。 觀音院門口那張從車簾后露出的一張笑臉,在晨風中宛如朝露,似乎已變成天上星子。 此生不可近。 “太初表哥看起來最溫和可親,其實是最難親近的?!卑€曾經(jīng)含著梅子笑嘻嘻地說。她自己又何嘗不是? “陳太初——!”蘇昕的喊聲帶著倔強,隨風飄蕩而來。 歸根曰靜,靜曰復命。 穆辛夷的大眼瞇成了月牙,在空中俯瞰著他。陳太初看著她柔和的笑臉,不由得也笑了起來。 吹了一夜的東南風臨近黎明,已緩緩轉弱,溫柔繾綣地撫弄著少年郎的長發(fā)和朱紅的發(fā)帶,依依不舍。 日后記載,膠州灣上六百艘金國巨艦整整燃燒了四天四夜才平息于大海之中。中,陳太初十八歲從鳳州始出征沙場,千里奔襲興慶府和秦鳳路之間,營救兄長陳元初,領兵收復秦州,擊退西夏梁氏大軍,繼而北上中京匡助燕王趙栩四國和談,再轉戰(zhàn)京東路以萬人水師滅金國六萬大軍。戰(zhàn)功彪炳,成為大趙新一代戰(zhàn)神。朝廷上下內(nèi)外再無外戚掌兵權之類的相關辯論。 七月十六,汴京二府便收到膠州灣大捷的喜訊,剛自南郊平安返回宮中的幼帝趙梣聞訊,高興之余親自提筆賜表字“開陽”贈與陳太初,大聲贊賞他乃武曲星轉世。 魏氏微微蹙眉,心中不太樂意替太初接恩旨。武曲星又稱寡宿星,六親無緣。當年先帝給陳青賜了表字“漢臣”,也特意避開了武曲一說, 九娘見魏氏神情有豫,便上前笑道:“官家,娘娘,陛下親賜表字實乃是恩寵無邊。莊子有云:太初有無,無有無名。列子也有云:太初者,始見氣也。臣倒覺得宜將陛下所賜的開陽二字供于心中,以免犯了星宿本名,平日還是叫表哥為太初的好?!?/br> 趙梣臉一紅,他年紀尚幼,并未顧及這些,趕緊點頭道:“正是正是。這兩個字就留到陳太初加冠的時候用一用。我再好好想上幾個表字送給他?!?/br> 向太后舒了一口氣:“只是辛苦太初了,膠澳剛剛打完仗,又要去海州打高麗。魏娘子又少不得要擔驚受怕了?!?/br> 魏氏起身行禮道:“謝娘娘體貼。阿魏自嫁給漢臣,便學著忘記害怕二字。不然不知道該怎么過日子?!?/br> 向太后想了想:“你說得也有道理。阿妧,今日前頭可有六郎的信來?” 九娘神色不變,躬身應道:“尚無殿下的來信。”擱在小腹一側的雙拳卻不由自主地從虛握變成了實握。 中元夜一過,明月依然高掛,天狗不見蹤影,大地十分平靜。阮玉郎也毫無動靜。京中宮中各處戒備了一整夜,早間才恢復如常。皇榜宣示天下,百姓為這祥瑞之兆興高采烈,又因女真高麗西夏來犯而義憤填膺群情激昂。兵部一早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