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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穆辛夷推開房門,屋里點(diǎn)了驅(qū)蚊的藥草,她打了個(gè)噴嚏。州衙里的婢女早備好了熱水,上來要替李穆桃卸甲,被穆辛夷擋住了:“你們出去吧,我來。” 即便是輕甲,也有二十多斤重,穆辛夷略有些吃力地抱著一堆甲胄放到羅漢榻上,回頭見李穆桃已經(jīng)跨入了浴桶,便去取了犀角梳,替李穆桃解開發(fā)髻,輕輕地梳了起來:“阿姊,你就帶我去中京吧,求你了?!?/br> 李穆桃撩了一捧水潑在臉上,斬釘截鐵道:“不成?!?/br> “萬一阿姊回來,我又回到以前那樣了呢?!蹦滦烈牡吐暤溃骸拔也幌牒桶㈡⒎珠_?!?/br> 李穆桃的背一僵,忽地轉(zhuǎn)過頭來:“阿辛,你瞞著阿姊什么沒有?為何還會回到以前?” 穆辛夷蹲下身,趴在浴桶邊上,撥拉了一下水:“我沒瞞著阿姊,我這么突然就好了,像是跟老天借來的?;蛟S有一天老天就收回去了?!彼痤^:“傻也沒什么不好。就算變回去了,阿姊你也不要難過。我還是你的阿辛對不對?” 李穆桃伸出濕淋淋的手,摸了摸穆辛夷的鬢邊,吸了口氣:“阿姊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放心,兩國交戰(zhàn)不斬來使。我去中京沒事的?!?/br> 她嘆道:“只是秦州城的消息,我真的一點(diǎn)也不知道。陳太初將我的人都抓了起來,他們是生是死還未知。等一切都安定了,阿姊會想辦法的。你放心?!?/br> 穆辛夷眉眼彎彎地笑了起來,搖頭道:“阿姊,我已經(jīng)很高興了。我見到了太初,他也想起我了,我還總能知道他在想什么。他那么好,真的不能再好了。可是我的阿姊不好過,阿姊心里難受,還有元初大哥,他更加不好過。我不放心。”若她再變回傻子,她什么也做不了。這世上,再也沒有人為阿姊cao心了。 李穆桃靜靜地看了她片刻:“阿姊要的,和你要的,不一樣。你別擔(dān)心,我很好。阿辛,你去高柜上,把那個(gè)錫盒拿過來,你臉上被蚊子咬了好幾處,阿姊替你擦一擦?!?/br> 穆辛夷小臉在李穆桃的手臂上貼了一貼,沾得都是水,笑嘻嘻地應(yīng)了一聲,站了起來。 高柜上,堆著許多藥,金瘡藥,防蛇蟲的,治蚊蟻叮咬的,還有一個(gè)朱紅漆盒格外顯眼。穆辛夷的手指輕輕撫過那朱紅漆盒,這里頭是阿姊從梁太后處偷來的解藥。那夜阿姊送他們出城后原本要把這個(gè)拿去給魏翁翁的,卻因?yàn)橼w軍攻城再無下文。 阿姊毫不在意地放在這上頭,又是為了什么? *** 寅時(shí)剛過,睡夢中的穆辛夷被匆匆搖醒。 李穆桃全幅甲胄在身,一把將她拽了起來,將兩個(gè)包袱塞入她懷中:“秦州的趙軍連夜往鳳翔去了,你現(xiàn)在立刻去蘭州?!?/br> 穆辛夷急道:“阿姊你呢?” 李穆桃拖著她往外走:“我要去接應(yīng)太后,今夜她恐怕會腹背受敵,一旦大敗,二十多萬人退也無處退?!?/br> 穆辛夷拉住她:“阿姊你別去——” 李穆桃沉聲道:“車馬都準(zhǔn)備好了,趙軍一旦奪回鳳翔,只怕會趁勢來攻打熙州。阿辛你乖乖地去蘭州等我,衛(wèi)慕家的人會照顧好你的?!?/br> 穆辛夷死死拽著她喊道:“阿姊你不要去打仗,我們一起走好不好?” 旁邊十幾個(gè)軍士押著州衙里的兩個(gè)婢女,抱著好幾個(gè)包袱匆匆迎了上來,對李穆桃行禮道:“長公主,都準(zhǔn)備妥當(dāng)了,即刻就能出城?!?/br> 穆辛夷含著淚一路和李穆桃糾纏著,李穆桃只不理她。梁氏雖然可恨,但二十多萬西夏兒郎卻是她李家的臣民,如今局勢不妙,一旦保不住大軍實(shí)力,西夏危殆,她又拿什么去中京和手段狠毒的趙栩和談。 “別胡鬧——”李穆桃手上用力,將她塞入馬車,轉(zhuǎn)頭喝道:“好生守護(hù)辛公主!” 衛(wèi)慕家的部曲立刻揚(yáng)鞭策馬,馬車和二十多騎從熙州城北門奔出,往西北蘭州方向馳去。 穆辛夷含淚回首,望著被火把映亮的熙州城城墻,手上的包袱沉甸甸的,觸手之處硬得很,她心中一動,打開包袱,那朱紅的漆盒在暗黑的馬車車廂里泛著油光。 應(yīng)知愛意是流水,斬不斷理還亂。穆辛夷抱著漆盒,眸子晶亮,猛然掀開了車簾。 *** 咸陽縣的渭水,近岸處一片血紅,廝殺聲震天。從咸陽北往武功縣,三五十里路上盡是丟盔棄甲的西夏大軍。 身后緊追不舍的“陳”字大旗如颶風(fēng)過境,摧枯拉朽般不斷來回,將末尾的幾千夏軍迅速分割成一小塊一小塊,種家軍、楊家軍兩路重騎鐵蹄近萬人,南北合圍,跟著“陳”字將旗,不斷蠶食著包圍圈里的西夏步兵,長刀寒光凌冽,如入無人之境。夏軍自入侵以來,從未遭受過這等砍菜切瓜式的屠殺,舉目望去,已尸橫遍野。 陳青手中銀槍緩緩指向遠(yuǎn)處不斷移動的西夏中軍帥旗。染血的槍頭處,紅纓吃滿了血,垂掛在槍身上,不再隨風(fēng)擺動。 “追——” 大旗再次突進(jìn),一路殺入。萬騎齊聲吶喊:“殺——” 中軍帥旗下的梁太后,娥眉輕蹙,看著那面“陳”字大旗,腳尖輕輕踢了踢馬肚:“傳令,中軍一萬重騎軍變后軍,列陣迎敵,弓箭手在此列陣接應(yīng)。大軍退守鳳翔——” 片刻后,重甲的西夏騎軍如黑云般翻滾著,返身迎向陳青。關(guān)中平原的地面顫栗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甜苦交雜,敬請笑納。 第260章 陳青勒馬停在數(shù)十萬人廝殺的戰(zhàn)場中, 面無表情地看著遠(yuǎn)處席卷而來的黑云。每次在萬騎之中他都有孑然一身之感。傷, 不知痛;戰(zhàn), 不知倦;殺, 不知休。所有的感知要在戰(zhàn)后, 在那一個(gè)人溫暖馨香的懷中慢慢蘇醒, 迅速愈合, 回到金剛不壞之身和鐵石心腸。 你在, 我在。我在, 你在。 他身后的幾個(gè)旗兵聆聽完將令,雙腿離蹬,躍上馬鞍。火把映照得沙場上如同白晝, 不同顏色的令旗在他們手中被揮舞得獵獵作響。 在夏軍中極速往返的陳家軍重甲騎兵, 發(fā)出震天呼喊:“戰(zhàn)——”不約而同地調(diào)轉(zhuǎn)馬頭,原本是無數(shù)細(xì)碎的銀線在月下往返流淌,片刻間匯聚成奔騰的河流,迅速往陳青身后的將旗下靠攏。 重騎對重騎,長-槍對長-槍, 以力敵力,以武對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