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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心才是。 趙栩含笑透過車窗竹簾看了看遠(yuǎn)處林蔭里的那群百姓,見有人和開道的軍士糾纏在一起,又有哭喊聲,便伸手搖了搖窗邊的金鈴。成墨在車轅上揮動麈尾高唱道:“止——” 前中后三隊(duì)旗兵打出旗號,車隊(duì)越來越慢,全隊(duì)停了下來。趙栩的馬車停在了那茶攤不遠(yuǎn)處。 成墨湊近車簾聆聽了片刻,跳下馬車,喊了四個(gè)軍士,往茶攤走去。不一會,回來稟報(bào):“殿下,有個(gè)封丘的老漢,要往開封府替他兒子敲登聞鼓伸冤,聽說殿下路過,便想請殿下做主,被攔住后喊冤哭屈起來?!?/br> 張子厚掀開車簾往外看了一眼,見那老漢還牽著一個(gè)童子,哭得甚慘,回頭道:“來得真巧,殿下,臣掌天下訴訟,便讓臣去處置就是?!?/br> 趙栩勾起唇角:“既然是沖著我來的,怎可讓他失望呢?傳吧?!?/br> 成墨又折返回去,引了那老漢和童子到了車駕一邊行禮。護(hù)衛(wèi)趙栩的親兵們都警惕起來。 九娘透過車窗,見章叔夜刀已出鞘守在了馬車邊上,趕緊推開車窗:“章大哥,出什么事了?” 章叔夜輕輕將車窗推了回去:“有人攔路喊冤,只怕有蹊蹺,娘子請勿出來。” 九娘已見到那正在行禮的老漢和被拖拽著的三尺孩童,心猛然揪了起來,撐住了車窗:“小心那孩子——”話音未落,章叔夜已沖了出去。 不遠(yuǎn)處那孩童約莫被拽得痛了,大哭起來,稚嫩的嗓音蓋住了夏日蟬鳴。章叔夜身形一停,又退回了馬車邊。 九娘松了一口氣,才覺得手一直在發(fā)抖,車窗慢慢合了起來。她垂目看著身邊那個(gè)張子厚特意從驛站添了冰的冰盆,終于抬手取了一片薄冰,一陣沁涼侵入心底,才壓住了煩躁的感覺。 慈姑見了趕緊掏出帕子抓起她的手,掏出那已經(jīng)粉粉碎的冰屑:“小娘子要少碰冰物?!?/br> “慈姑,我心里慌慌的,亂得很?!毕肫疒w栩的話,九娘吸了口氣輕聲說道,的確說出來就好一些了。 她在想什么?她想做什么?她已經(jīng)很清楚,很明白。只要想到趙栩有危險(xiǎn),她一顆心就放不下來,定不下來。她想拋開一切顧忌,追隨趙栩而去,去契丹,去中京。 九娘的心狂跳起來。她是想陪著他,照顧腿傷嚴(yán)重的他,想和他一起面對復(fù)雜多變的四國和談,她就是想為他做點(diǎn)什么,多做點(diǎn)什么。趙栩說得不錯,只有在生死患難的關(guān)頭,她才會恣意妄為,順心而行。 那些禮法規(guī)矩,她全然顧不上了。前世的她一片冰心錯付了蘇瞻,難道今生就該因此瞻前顧后退縮不前?即便他日人心生變,再錯付一次真心,她也絕不會再為了做那人人稱羨的賢妻良母而勉強(qiáng)自己,不會再為了青神王氏嫡系一脈那虛無的名聲而郁郁難解。 若君有兩意,盡可相決絕。她如今有孟家在身后,有女學(xué)可前往,甚至她可以另立女戶,又有何憾?更何況他是趙栩,他和蘇瞻全然不同,他事事為她著想,把她看得比他自己還重。她既然心悅他,掛念他,為何不敢如他待她一樣地對待他? 慈姑把她還在發(fā)抖的小手緊緊包在自己手中,自家小娘子的性子她最清楚,上回被天殺的阮玉郎擄走,吃了那許多苦,全身的淤青至今還沒消,十四歲的她怎么會不害怕?只是她一貫要強(qiáng),外頭人看不出來而已。她心疼地道:“別怕,慈姑在這里。郎君和張大人都和殿下在一起,還有這許多禁軍呢。” 九娘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靠到了車窗上,見窗外的章叔夜雙唇緊抿,眉頭擰著,整個(gè)人如箭在弦上蓄勢待發(fā)。當(dāng)年那個(gè)倔強(qiáng)的少年如今已經(jīng)是獨(dú)擋一方的強(qiáng)將了。她剛要開口喚章叔夜,卻見成墨匆匆小跑著過來,對章叔夜點(diǎn)了點(diǎn)頭,到車轅邊上稟報(bào)道:“九娘子,還請略移玉步,隨小人前往。殿下有事要與您商量?!?/br> 惜蘭和玉簪跟著章叔夜和成墨護(hù)送九娘上了趙栩的車駕,守在了一旁。 九娘見孟建神色古怪,張子厚似有怒意,再看趙栩也微微蹙著眉頭,開口問道:“六哥因何事為難?” 趙栩遞給九娘一方藕色絲帕:“阿妧你看看,這帕子可是你的?” 那帕子上雖未繡字樣,卻有兩朵含苞欲放的梔子花繡在帕子一角,淡淡花香味和今日九娘身上的淡香一樣。孟建卻因不在意內(nèi)宅事,自然是一問三不知。他只好請九娘過來認(rèn)上一認(rèn)。 九娘接過帕子,看了一眼就皺眉道:“是我的帕子,昨夜還在我屋里的。真是奇了,這香是前些天我家大嫂從蘇州派人捎回來的,有寧神靜心之效。我屋里前日才開始換這個(gè)香,為何會在此地?” 孟建打了個(gè)寒顫。那阮玉郎莫非有通天之能? 趙栩略一思忖,將手中的信遞給了九娘:“那老漢是今早被阮玉郎手下從封丘送到此地等著我的,為的是送這封信和這方帕子?!?/br> 九娘頸后汗毛直豎,接過信來,見澄心堂紙上一手狂草,極得張旭之形,如利劍鋒芒,有躍出紙張之意,然而全無張旭的法度規(guī)矩之神。落款只有“玉郎”二字。語氣更是輕佻,極為挑釁。將九娘視為他囊中之物,多謝趙栩成人之美,更言從此天各一方,他替九娘贈帕留念。 九娘深深吸了口氣:“翰林巷還有阮玉郎的人——” 張子厚強(qiáng)壓著怒火,看著孟建,這為人夫君為人父者,竟然連小小木樨院都收拾不干凈。孟建心虛地看向九娘,他堂堂男子漢大丈夫,豈能著眼在小小后宅? “阮姨奶奶自小就常來翰林巷,又在青玉堂住了三十多年,就連過云閣的供奉們也是她帶來的人。家中定然還有她的人?!本拍锶崧暤溃骸熬腿缒菍O安春還是太皇太后當(dāng)年親自挑選的一樣,我家里定然也有太婆婆當(dāng)年的世代舊仆,看起來清白無嫌疑,實(shí)則心向阮氏為她所用?!?/br> 孟建連連點(diǎn)頭道:“不錯不錯,阿妧說得是?!?/br> 九娘將信放到案幾上,手指輕快地敲了兩下:“阿妧以為,阮玉郎此舉,正是他一貫所用的攻心之計(jì)和貓戲鼠的游戲之法。一則以阿妧的安危擾亂六哥的心神;二則彰顯他在開封府還有一搏之力;三則明擺著他對六哥和我的行蹤了如指掌?!?/br> 趙栩點(diǎn)頭道:“以他的行事習(xí)慣,這一路必將虛虛實(shí)實(shí)屢屢sao擾,亂我軍心。此去路途遙遙,不需十天半個(gè)月,眾將士們便會疲憊不堪?!?/br> 孟建趕緊道:“殿下說的是,只有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