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再送一份口信給百家巷蘇家的蘇郎君，想辦法給宮里的大郎君也帶一份口信，告訴他二郎君奉太皇太后宣召入宮了！”

    護(hù)衛(wèi)們先前稟報(bào)說宮內(nèi)殿前司人馬將皇城團(tuán)團(tuán)圍住了，如果伯易還在宮外，應(yīng)該能找得到他。

    ***

    大理寺和陳家的眾騎一路沿途細(xì)細(xì)搜索，都不曾找到九娘和趙栩，得了張子厚的口信后，才趕往北婆臺寺。陳青和章叔夜一馬當(dāng)先，突見前頭火光沖天。兩人對視一眼，手中馬鞭急揮，沖了過去。

    阮眉娘帶著趙元永，正在垂花門處指揮十幾個(gè)黑衣人救火。

    “姑婆婆！婆婆還在里面！還有她——”趙元永急得直跳腳，帶著哭腔喊道：“為何不讓他們都去救火？”他看向站在院墻上頭，將婆婆屋子團(tuán)團(tuán)圍住的幾十個(gè)黑衣人。

    阮眉娘扭頭對鶯素燕素道：“故弄玄虛而已，進(jìn)去查看婆婆如何了?！?/br>
    趙元永一個(gè)箭步往里沖，卻被燕素拉住：“大郎去不得，是奴的錯(cuò)，奴去！”

    阮眉娘揪住趙元永的胳膊：“別添亂！官兵即刻就到，我們得走了?！?/br>
    “婆婆——婆婆！”趙元永死命反抗著不肯就范：“放開我，婆婆——！”

    眨眼間，燕素背著阮婆婆從屋內(nèi)沖了出來。鶯素高舉薄毯拍開兩邊火星，快步走到阮眉娘身前：“孟娘子不見了，東西窗都打開著，屋內(nèi)只有婆婆在！”

    趙元永摸著阮婆婆的臉和手：“婆婆，你沒事吧？”

    阮婆婆嘆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們?yōu)楹位呕艔垙埖模俊?/br>
    阮眉娘看著阮婆婆一臉驚訝，柔聲問：“嫂嫂，阿妧呢？”

    阮婆婆轉(zhuǎn)臉朝向她：“我同她說了會話，她剛剛還在的，說出去找大郎——大郎？”

    阮眉娘皺起眉：“燕素，你帶一些人留下好好找一找。我?guī)麄兿热ゴ竺?。若有官兵來了，你們避開吧?！彼龑ρ嗨刈隽艘粋€(gè)刎頸的手勢。

    趙元永心怦怦跳，瞪大眼看著阮眉娘：“姑婆婆？——”這是要?dú)⒘司拍飭幔?/br>
    阮眉娘已攙著阮婆婆朝后門走去：“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阮婆婆回頭望了望：“那九娘呢？眉娘，那是你親生的孫女啊——”

    阿玞，你可要平平安安的。

    阮眉娘笑道：“嫂嫂放心，她啊，淘氣得很，燕素很快就能找到她的。

    九娘伏在屋梁上頭，借著垂掛的帳幔掩住自己大半個(gè)身子，能看見燕素帶著人進(jìn)來背走了阮婆婆，又去而復(fù)返，手持利刃。她手心里捏了把汗，阮玉郎不在，對她動(dòng)了殺心的，只會是阮眉娘。

    不遠(yuǎn)處，傳來馬蹄疾馳的聲音，依稀還有呼喝聲：“大理寺查案！無關(guān)人等速速回避！”

    燕素從窗外躍了進(jìn)來，將阮婆婆床邊紙帳掀翻，一無所獲。

    “燕娘——快走！是陳青來了！”門外有人大喝。

    燕素急急忙忙中抬起頭，九娘嚇了一跳，屏住了呼吸。

    弩-箭聲嗖嗖作響，兵刃相接聲已近。燕素看著暗影層層的房梁上頭似有一團(tuán)黑影，猶豫之間，又覺得九娘無論如何也爬不上去，聽見外頭已傳來慘呼聲，咬咬牙，穿窗而出。

    九娘卻依然緊緊貼著房梁，雙腿死死勾住梁木。她聽見外頭連續(xù)不斷的慘呼和重物從院墻上墜地的聲音，忽然有一聲尖銳的女子痛呼傳來，又戛然而止，是燕素的聲音，似乎有人在問她什么。九娘默默盯著自己用力得發(fā)白的雙手，還是不敢出聲。

    又隔了一刻鐘，外頭的火滅了，陳青的聲音清越璁瓏：“阿妧——阿妧——”

    九娘眨了眨眼，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從眼中掉落下去。

    “我在這里！我在這里——！”她大聲喊了起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聲音在這屋里都聽不太清楚。九娘趕緊慢慢撐起上半身，從懷里把趙栩給她的布帶取了出來，她太著急，手臂又酸又麻，沒拿穩(wěn)，布帶竟滑了下去。

    門咣地被撞了開來。

    “我在這里！”九娘看見陳青和章叔夜，喊道：“快——快去宮里！趙棣和阮玉郎要?dú)⒘?！?/br>
    “阿妧，你別動(dòng)！”陳青又驚又喜，外頭院子里的火，看著就是給他們的信號。果不其然！

    陳青一躍上了圓桌，雙腿輕點(diǎn)，一手撐在房梁上，一手抄起九娘，轉(zhuǎn)瞬落到地上。

    九娘雙腿抽痛得厲害，章叔夜一把扶住了她，欽佩萬分：“小心?！?/br>
    ***

    地道深處，并無霉味和濕意。趙栩抬起頭，見頂上也砌了青磚墻，兩側(cè)均有阮小五方才一路點(diǎn)亮的油燈。地道也夠高，高似比趙栩還要高一些，也無需駝背彎腰而行。地面清一色大塊青石，看來還可供車輛通行。

    眾人行了一盞茶時(shí)分，就見前面一個(gè)半圓廳落，石梯層層向上，通向這地道的入口。高似雙袖微微鼓風(fēng)，緊盯著阮玉郎：“六郎，跟著我?！?/br>
    趙栩看著他的側(cè)影，袖中劍已滑至掌中，他相信以舅舅和張子厚的本事，不可能找不到北婆臺寺，還有阿妧，有榮國夫人護(hù)身，以她的智謀，無論如何都能想方設(shè)法得到阮婆婆的庇護(hù)。在阮玉郎和高似之間，他只能先殺高似。

    阮玉郎轉(zhuǎn)頭看了趙栩一眼，笑著對高似說道：“你可得小心，別背后中劍魂斷大內(nèi)?！彼呱鲜?，拔出九娘那柄短劍，倒轉(zhuǎn)劍柄，在木板上敲了九下。

    很快，木板上頭也傳來九下聲音。

    阮玉郎的劍柄又敲了三下。

    木板嘎吱一聲，向上掀了開來。

    第221章

    外頭既無亮光, 也無人聲, 暗暗的, 靜靜的。

    忽然地道內(nèi)最后兩盞油燈熄滅了, 此處擠滿了人, 一片漆黑, 也無半分聲響, 上頭漏下一陣風(fēng), 在這半圓的空間里打了個(gè)轉(zhuǎn), 使得悶熱的地道內(nèi)舒服了許多，凝住的空氣也重新開始流動(dòng)。一束暗淡的星光從洞口照了下來，落在石梯上的阮玉郎面容上, 一層銀光, 如玉似冰，又像薄薄的秋霜裝飾了他。

    阮玉郎轉(zhuǎn)過身看了高似一眼，展開雙臂，將心胸命門全露給了他。

    高似不動(dòng)聲色，抬眼看了看上方, 仔細(xì)聽了聽，轉(zhuǎn)頭對趙栩輕聲道：“上頭應(yīng)該并無伏兵?！?/br>
    趙栩心中一動(dòng), 秀眉一挑, 比了個(gè)射箭的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