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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昉哥哥,你剛才說你娘最后幾個月病得厲害,沒有記札記,那札記是她自己裝幀的還是別人幫她裝幀的?” 蘇昉一震。 “熙寧元年冬天,我娘陪著太后去鞏義祭掃皇陵了。我娘最后一本札記,一直疊在她書案上頭。那最后的一疊,是我娘去了以后,她的兩個女使收拾遺物時,代為裝幀的——”蘇昉口齒間都覺得艱澀起來。 陳太初霍然抬頭。 蘇昉看著陳太初,一字一字地說:“晚詩和晚詞兩位jiejie正是替我娘收拾遺物的人?!?/br> “然后她們就被誣陷成偷盜主家財物,從而趕出了蘇家?變?yōu)榱速v籍?”陳太初接口道。 “那就肯定不是丟了,而是被偷了!”孟彥弼弓起身子低低地說:“阿昉,你娘一定記下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或者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蘇昉吸了口氣,勉強笑道:“算了,我娘過世已久,札記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已經(jīng)想到娘的病和去世會不會也和這不翼而飛的兩本札記有關了。還有被張子厚收留的晚詞,還在不在汴京?她們有沒有看到過什么?但這不是桃源社的事,和阮玉郎案無關,無需拿出來和他們商討。 陳太初溫和地道:“阿昉,當初我們結識的第一天就遇到了你娘往日的女史。不只是孟家的事、阮玉郎的事才是事。二哥的親事也是我們的事。六郎的家事也是我們的事。你的事、你娘的事,自然也是我們桃源社一眾兄弟姐妹的事。你要是有什么猜度和線索,盡管說出來,我們?nèi)硕?,可以一起幫著你想。若是需要找那個晚詞或者張子厚,我和六郎也能幫得上忙?!?/br> 蘇昉看著陳太初片刻,用力點了點頭,想了會兒,忽地壓低了嗓子湊近陳太初說:“其實我有些懷疑高似——噓!他聽力極佳,我們輕些說?!?/br> 眾人大吃一驚,紛紛湊過頭來。 “當初我娘的藥,爹爹說不可能有問題,因為有高似暗中盯著。可我看姨母的神情,分明是極有問題的。所以我不相信高似。這次阮玉郎的事我告訴爹爹后,才知道高似四年前就在查阮玉郎這個人了,而且還查出了泉州案??善珱]有什么大的收獲?!碧K昉以更低的聲音道:“錢!主犯!都不見了。我總覺得我爹爹太過信任他了,我們都能想得到阮玉郎的錢流去何處,他那么厲害的人,怎么會四年里毫無所察?” 陳太初想了想:“他當年就不讓你和晚詞接觸,在相國寺攔過你!” 孟彥弼壓低了嗓子道:“小李廣帶御器械高似啊——我打不過他。太初?我們兩個能把他拿下嗎?對了,要不趁著表叔在這里,直接拿下審吧,太可疑了。萬一他再和阮玉郎有什么關系,我們可被他一鍋端了!” 蘇昕看看這個孟二哥:“如果他和阮玉郎有關系,我大伯該死了幾百幾千次了吧?!” 蘇昉和陳太初面面相覷。蘇昕的話難聽,卻也有道理。 六娘和趙淺予屏息以待,幾乎不敢出聲,聽了蘇昕的話,都看向九娘。 九娘卻在苦苦思索著,熙寧元年的秋冬天,她到底記下了什么?秋天節(jié)日多,立秋、秋社、中秋、重陽、天寧節(jié)、太后壽辰,她常出入宮,受過趙栩娘親的特意感謝,也聽到了郭太妃的秘事。然后冬天最大的事莫過于她陪著太后去鞏義祭掃皇陵,五帝六陵,十幾座皇后陵,百座親王宗室墓,名將勛臣墓,連著十多天,方圓六十里,車駕人馬不停,祭掃香火不斷,人人都精疲力竭。她有些什么感慨,也只是稍作記錄而已,但她就是從鞏義回京后才生病的。這兩本札記和她的病有無關系?和二房前來“幫忙”又有無關系?晚詩和晚詞又因此遭殃。 九娘現(xiàn)在絕不會認為那兩本札記是“丟”了。可能看到她札記的,應該只有家里的人。 九娘轉過頭,想起剛才書房門口似鐵塔一般的高大身影。高似,當時已經(jīng)是家里的人吧?想起當年蘇瞻所說的高似入獄的原因,九娘柔聲問蘇昉:“阿昉哥哥,不知可方便讓阿妧翻閱一下表舅母的札記?” 蘇昉略一思忖:“阿妧你隨我來。” *** 蘇瞻帶著陳青進了書房。陳青背著手,細細在書房里轉了幾圈,點了點頭:“和重你還有這樣一個好地方,真是讓我羨慕不已。你這院子、仆從、這間書房,都剛剛好,待我解甲歸田,無非也就是想有一處桃花源而已?!?/br> 蘇瞻苦笑道:“慚愧,這里都是阿昉他娘以前帶著人打理的,多虧了幾位忠仆得力。這些年我也只來過幾次?!?/br> 兩人落座后直奔主題。 “高似明日就出發(fā)去女真部幫忙,只要契丹一亂,無暇挑釁,漢臣兄你只需專注掌控西夏戰(zhàn)事即可?!碧K瞻坦然相告:“阮玉郎一案,太過驚世駭俗,高似暫時不在,還請漢臣兄派兩個親信可用之人給我?!?/br> 陳青點頭:“我有個可用之人,叫章叔夜,已經(jīng)下令讓他從杭州趕回來。只是和重,你這般挑起女真和契丹的戰(zhàn)事,可千萬要謹慎,畢竟契丹是我大趙的盟國,這等毀諾之事----” 蘇瞻端起茶盞:“壽昌帝年歲已高,契丹南院大王北院大王都是雄心勃勃之人。皇太孫雖然入宮撫養(yǎng),卻始終未明確繼位之人。這兩年榷場爭端也多,為了契丹馬,出了好幾條人命,都硬壓下去了?;⒗窃趥龋K某只能未雨綢繆不擇手段了。” 陳青嘆了口氣:“阮玉郎的身份,待六郎去了上京,應該就能推斷出來了?!?/br> “對了,高似明日北上,正好可以先護送燕王殿下去青州?!?/br> 陳青點點頭:“我也派了些親兵護送他,有高似在,自然更是穩(wěn)妥。和重兄可想過和張子厚攜手——?” 蘇瞻笑著搖搖頭:“他和我,私怨頗深,如今政見也不同。但我自然還是希望燕王殿下能把他平安帶回來。不瞞漢臣兄,和重私心頗重,推薦孟在去北軍,建議你交出兵權,也是希望順遂了太后的心,緩解一下太后和官家兩宮之間最近越來越尖銳的矛盾。實際上,你退,燕王也才有一爭之力。” 陳青抬起眼,笑了:“我記得你是上書擁立吳王的?!?/br> 蘇瞻也笑了:“現(xiàn)在我也還是擁立吳王,以后也是。” 陳青不語。 “昔日太-祖雪夜問策,太宗三請趙相,德宗對寇相、包龍圖言聽計從。漢臣兄,吳王他日不會左右二府文武國策,可你外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