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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成萬骨枯,如今征戰(zhàn)兩浙,耗費巨靡——” 官家臉色潮紅,大喝一聲:“好!戰(zhàn)就戰(zhàn)!太-祖有言: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我身為趙氏子孫,豈能退縮!” 高太后一噎,看向蘇瞻。蘇瞻微笑不語。 定王站了起來,:“陛下英明!用rou喂豺狼,只能讓畜生更貪心。養(yǎng)兵千日用兵一時,我大趙西軍北軍也不是花架子。這十幾年沒打過仗,要打就打到底,干脆打去興慶,端了李量元的老窩?!?/br> 殿上再無異議,高太后看官家和二府諸位相公開始調(diào)兵遣將,便起身先離去了。 *** 三更梆子敲過去許久了,太尉府后院里還亮著燈火。 魏氏在羅漢榻上縫著兒子們的冬衣,豎著耳朵聽外面的動靜。兩個從秦州剛到東京的小娘子,身著太尉府的侍女服,坐在旁邊做冬靴,笑著說:“我們秦州是塞外江南,也得到十一二月里才會下雪,娘子這么早就把大郎的冬衣冬靴寄了去,大郎收到肯定高興極了?!?/br> 魏氏才回了神,笑道:“其實我娘現(xiàn)在還硬要給大郎做棉衣呢。我不做的話我心里也會難受。畢竟這么多年都沒照顧到他——唉。” 兩個侍女笑了:“娘子放心!我們七月里離開秦州的時候,大郎特地讓我們多陪陪您,讓您別多想呢。他好著呢!就是休沐日不怎么敢出門,那些個小娘子成群結隊騎著馬在門口等著堵他!要和他比騎馬,還有要比射箭的,連要比喝酒的都有。聽說這三樣只要能有一樣贏了大郎,就能嫁給大郎呢。” 魏氏笑得合不攏嘴:“你們就會說這些哄我開心!”笑完又不免嘆口氣,長子的親事也還沒個著落呢。 寂靜的院子里傳來腳步聲,魏氏手一抖,針戳了手指,她趕緊含在嘴里吮了一口,放下針線站起身來。 門簾一掀,陳青大步跨了進來:“我回來了。你怎么這么晚還在做針線?太傷眼睛了?!闭Z氣輕松自在,仿佛他不是出征了一個月,只不過是去了樞密院一天而已。 魏氏趕緊讓兩個侍女去吩咐廚下備點吃的,凈房備好水。兩個侍女行了禮,笑著退出去了。 “太初呢?”魏氏問他。 “我讓他先回房歇息了,他說明日是你們桃源社的社日?”陳青已自己解開胸前的勒帛,搭在衣架上頭,轉身笑道:“阿魏來幫我解腰帶。” 魏氏走過去:“是,你都知道了?明日給他多睡會兒,我?guī)Ш⒆觽兯藕蝰R兒就行?!彼驹谡煞蛏砬埃瑥澭皖^替他解開腰帶,再把抱肚、護腰、腹甲一層層卸了下來,雙手都快要拿不住了,卻不先放好,又去解腿甲。 陳青輕笑了一聲:“嗯,我陪你?!彼鬼粗拮峪f青的烏發(fā)有好幾縷掛在自己胸甲上,便出手替她理了出來,帶著薄繭的手指順勢伸到她頸后,摩挲了幾下,眼看著那一片雪白的肌膚在指下起了一粒粒的雞皮疙瘩,忍不住勾起嘴角。 魏氏一顫,滿手的鎧甲配件呼喇喇散了一地。自從回汴京后陳青就沒怎么出征過,這次她實在是日夜憂心。 被魏氏一抱,正好壓在傷口上,陳青胳膊一抖。 魏氏趕緊松開他:“你受傷了?” 陳青讓她解開臂褠:“沒事,皮外傷,剛才在宮里已經(jīng)又包扎過了?!?/br> 夫妻二人四目對視。陳青又沉聲說了一句:“我沒事?!痹捯舻统粒朴谢仨?。 近五更天的時分,內(nèi)室里徹夜的絮語才漸停,紙帳內(nèi)的氣息纏繞,忽地曖昧起來,漸漸又響起低低的喘息聲。 女人輕呼了一聲:“哎!你的傷!” “我沒事……” “頭發(fā)纏住了……” “不管了。”男人忽地“嘶”了一聲:“嬌嬌,快把頭發(fā)解開來——” “嗯,??!你別動啊……” “那不行——”男人忍著笑。 *** 后廚的雞舍里,慢慢踱出一只趾高氣昂的雄雞,抖了抖尾羽,上了一塊石頭,看了兩眼還黑黑的院子,扯起嗓子高唱了起來。 各大城門的守衛(wèi)開始準備開城門,僧人們開始敲起鐵牌或木魚,蠟燭、火炬代替了星光,照亮了汴京的大街小巷,不少鋪子攤檔都開始賣粥飯點心,灌肺炒肝的香味慢慢彌漫開來,煎茶湯和煎藥的攤鋪也生起了火。 新的一天又開始了,正是桃源社第二次社日。眾人來到太尉府的馬廄,卻沒看到陳太初。魏氏笑著告訴他們:“太初昨日去應天府接他爹爹回京,今早才從宮里回來。我讓他再睡一會兒。咱們先一起伺候這些馬兒可好?” 除了趙栩,眾人大喜,紛紛喊著:“太好了!”似乎上一次社日所有人的許愿都得到了應驗,九娘心底一直擔憂著孟建的軍糧之事,聽到陳青安然歸來,這才真正松了一口氣。孟彥弼更是將馬鞭甩得噼里啪啦響,被杜氏的眼神鎮(zhèn)住了才沒來幾個后空翻。 九娘上前笑著問魏氏:“表叔可安好?” 魏氏點點頭:“他受了點輕傷,不礙事。來,咱們今天不只要給馬刷毛,還要給馬洗個澡?!?/br> 馬廄里歡聲笑語。趙栩幫著趙淺予和九娘兩個給馬洗澡,一再警告她們:“天涼下來了,可不許再像上次那樣胡鬧!” 趙淺予放下正要圖謀不軌的小手,嘟起嘴:“哥哥你最沒勁了?!碧K昉笑著替趙栩說話:“六郎說得對,要是萬一著涼了,說不定下次社日沒得出來玩?!?/br> 趙淺予點點頭:“好吧,阿昉哥哥說得對,這樣可不劃算?!壁w栩瞪了她兩眼,她只裝作沒看見。 陳青披了件涼衫,從后院走進垂花門,干脆斜斜靠在廊下,笑著看這群小兒女熱火朝天的樣子。 孟彥弼看見了陳青立刻跑了過來喊道:“表叔!我要去打西夏!你把我從招箭班弄出來吧!讓我和元初哥分到一起行不行!我也想去秦鳳軍!”這幾天皇榜都在說西夏進犯一事,汴京城人心惶惶。孟彥弼卻熱血沸騰,男子漢大丈夫,建功立業(yè)正當時。 陳青失笑:“我聽說你的婚事定在年底?你不想成親了?” 孟彥弼一愣,腦袋已被杜氏濕漉漉的手拍了一巴掌。杜氏從來沒覺得兒子這么缺心眼,明明看起來挺聰明的一個人,真不愧是孟在親生的! 魏氏抬起頭,和丈夫相視而笑。 陳青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