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誤，卻牽連甚廣，甚憾。”

    高似沉默了半晌，才笑著說：“先夫人目光如炬，小的深為敬佩。相公當年也是為了大郎著想，畢竟青神王氏是大郎的外家。這絕戶，幾近出族，哪有沒有外家的郎君能在朝為官的呢?只一個孝道，就說不過去了。”

    蘇瞻苦笑著，片刻后才又想起問：“錢五回來了沒有？泉州的事查得如何了？”

    作者有話要說：　　注：

    本文絕戶的繼承方法，按照來，若無兄弟，在室女可以全部繼承家產(chǎn)，出嫁女可以和兄弟同分財產(chǎn)（比例比較小，有個一千貫以上和一千貫以下的區(qū)別。）但如果是絕戶，只有出嫁女，那么超過一千貫的財產(chǎn)，政府要收掉三分之二。所以為了避免家族財產(chǎn)的流失，像文中王氏一族，采取不申報絕戶、族譜上記載男丁到長房，都是為了保住財產(chǎn)不被官府繳收。像九娘爹爹這樣，不肯過繼孩子到長房名下，就意味著選擇了絕戶。

    今日贈送兩百字。

    第41章

    晚春的夜里，殘紅處處。蘇昉到了父親的書房外，知道高似在里面回話，便走下廡廊，在院子中的樹下站定了。

    高似正在回稟泉州的事。

    “錢五已經(jīng)在回來的路上，那位香藥案的萬事通，在泉州和市舶司的幾位大人打得火熱，領了公憑，造了十多艘多桅木蘭舟，做起了海商，往返于大食、占城、三佛齊等地，獲利頗豐。那位阮氏的哥哥，跟著木蘭舟，聽說這幾年都在海上，并未回到泉州。只是他家船塢著實厲害，竟然能從泉州的抵擋所，借了三十萬貫造船，卻無需利錢。錢五查了一個月，才發(fā)現(xiàn)他家的總賬房每個月都要去仙游的解庫查賬，那家解庫——”

    蘇瞻意味深長地問：“福建仙游？”

    高似點了點頭：“是，這家解庫的東家，錢五查出來，正是仙游蔡家的。按輩分，是蔡相的堂叔父。小的們推斷，這位萬事通，怕也成了蔡相在泉州的錢袋子?！?/br>
    蘇瞻的手指點了點書案：“他從抵擋所不花分毫，挪了國庫三十萬貫，又是造船又是海貿(mào)，又在解庫生息。可謂一舉三得。對了，張子厚，也是福建人，他和這事可有關聯(lián)？”

    高似搖了搖頭：“未有發(fā)現(xiàn)?！?/br>
    蘇瞻想了想：“這張子厚今年行事，頗出我意料。他竟然放棄了門下省，跑去樞密院做一個五品中侍大夫?！?/br>
    高似道：“張大人并不得陳太尉重用。上回他帶了部曲去陳府負荊請罪，在樞密院倒成了笑話?！?/br>
    蘇瞻搖頭：“還是要看著他，張子厚行事，不會如此浮躁?！?/br>
    高似點頭應了，行禮退了出去。

    蘇昉在院子里回過身來，朝高似點了點頭。高似猶豫了片刻，下了廡廊，行了一禮：“大郎安好?！?/br>
    蘇昉側身受了半禮：“高大人有何見教？”

    高似苦笑道：“大郎喚我阿似就好，你小時候都叫我阿似叔的。”

    蘇昉清冷的面容看上去越發(fā)和蘇瞻相像：“物事人非，昉不敢輕慢了高大人?！蹦_下不停，已經(jīng)越過高似，向書房走去。

    高似看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蘇瞻將青神的事先同蘇昉說了，又問他昔日長房的部曲和家奴他打算如何處置。蘇昉沒想到王氏長房竟然成了絕戶，倒是一愣，略一思索，問道：“這戶絕一事，是我娘的意思嗎？”

    蘇瞻深深地看著兒子，點了點頭：“是你娘的意思，爹爹當年沒有應允，拖了幾年，還是按你娘想的去做，也算了她一個心愿?！?/br>
    蘇昉跪下朝蘇瞻磕了三個頭：“多謝爹爹一心為兒子著想。娘在京西給兒子留個一個農(nóng)莊，可以先安置這些人?！?/br>
    蘇瞻默然不語，良久才開口：“也好，你先起來吧。就算王氏長房戶絕，但青神王氏，如今依舊還是你的外家。阿昉，你無需智子疑鄰。你姨母，和你娘的死并無關系。否則我是決計不會答應蘇王兩族續(xù)娶她的。何況你阿似叔受過你娘的恩惠，他心思重，當年都暗中看著。你要怪，怪爹爹就是，是爹爹沒有照顧好你娘，才令你年幼失母?！?/br>
    蘇昉一怔，估計后院的事爹爹已經(jīng)知道了，怪不得晚間那位乳母被連夜遣返回四川去。

    他略一沉吟，并未起身，卻又磕了三個頭說：“爹爹，兒子不知道姨母何以取信于爹爹，也不知高似何以取信于爹爹。但，他們皆無以可取信于我。是兒子智子疑鄰抑或他人做賊心虛，阿昉相信總有一日能水落石出。雖說如今既無證人也無證物，但阿昉身受娘親養(yǎng)育之恩，今日之后，怕難以面對姨母，姨母恐怕也不愿面對阿昉。還請爹爹容兒子暫且離府，借住到表姑父家去。兒子每日下學，自會回來和婆婆爹爹二叔二嬸請安的?！?/br>
    蘇瞻默默看著一臉平靜的兒子，心中說不出什么滋味，想要再說幾句，似乎已全無用途。他頹然地應了。也許等過兩年蘇昉再長大一些，他會明白男子在世，無奈的事太多，不是自己想要怎么樣都能如愿，太多牽絆，太多利益交織成一張大網(wǎng)。

    蘇昉微笑著說：“幾年前，為了姑母，翁翁和爹爹一力主張?zhí)K程二族絕交，也未曾擔心過爹爹和二叔的仕途缺了外家的扶持。阿昉敢效仿爹爹，就算沒有青神王氏這個外家，必定不負娘親所望，取功名以慰娘在天之靈。兒子只有一個外翁，也只有一個外婆，也永遠只有一個娘親。何況，兒子并無出仕的打算，日后若有幸金榜題名，還望能在翰林院修文史度日，就最好不過?！?/br>
    蘇瞻臉色一變，皺眉道：“你年紀尚幼，說這些太早了些?！?/br>
    蘇昉站起身，挺直了背：“兒子幼時在杭州時，不過兩三歲，可依然記得娘帶著我外出，總有百姓往我懷中送雞蛋果菜，說要感謝爹爹是個好官，才使得杭州道無啼饑之童，路無病苦之軀。兒子自小就想做一個爹爹這樣的好官。娘也總是說爹爹是位頂天立地的君子。阿昉一心想要做爹爹這樣的人?！?/br>
    蘇瞻一怔。原來九娘是這樣對兒子說自己的。原來阿昉他竟然以自己為志！他心中難免一動，眼眶也微濕起來。

    蘇昉卻接著說：“直到娘臨走時握著兒子的手，笑著說她只是太累了——”蘇昉眼圈微紅，言詞哽咽起來：“兒子不孝，無意效仿爹爹治國平天下，唯求正我心，誠我意，格物致知，修身齊家。僅此足矣！日后蘇家的門楣，還要靠堂弟和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