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里除了憤怒沒有別的。看到這里，她釋然一笑，果然啊，我沒猜錯。

“你笑什么？”鄧航本就心中壓著火，這一笑讓他更惱火了：“是覺得自己做得很好很帶勁是嗎？我告訴你，你要再敢鼓動別人去傷害尹北河我他媽弄死你你信不信？”

鄧航吼得很大聲，林語青被這一吼嚇懵了，身體無意識地后退，課桌都被她撞翻，轟的一聲巨響又把林語青嚇了一大跳。林語青看看鄧航又看看身后翻到的桌子和散落一地的課本，窘迫得幾乎哭出來。

鄧航看著這場面，心也軟了。他只是想來警告一下這個女生，發(fā)泄一下心中的怒火，并沒有想要弄哭她。見她快要哭出來了，鄧航想自己的目的也達到了。他長舒一口氣轉(zhuǎn)頭要走。

“你是真的很喜歡他吧。你喜歡他哪一點呢？”一直沉默的林語青突然發(fā)問，語氣平靜，如果仔細辨認還是能夠聽出她強壓下來的顫抖。那些顫抖里包含了她所有的不甘與委屈。是啊，她覺得自己真的很委屈。男生女生相互喜歡難道不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嗎？憑什么她林語青喜歡上一個男生，那個男生卻會喜歡另一個男生？這難道不是違背常理的事情嗎？難道自己不才是正義的一方嗎？為什么現(xiàn)在要在這里被他吼？為什么他要為了一件違背常理的事情吼她？為什么他要為了那個男生來吼她！輸給任何女生她都無所謂，可是現(xiàn)在她輸?shù)膮s是一個男生！她真的想不通，也真的不甘心。

鄧航聽到她的問題停下了動作“我喜歡他哪一點呢？”鄧航小心地琢磨：“可能是他無意間閃現(xiàn)的倔強的，不向生活屈服的眼神，可能是他時刻關(guān)切著他母親的那個溫暖的笑容，也可能是似是故人來般的熟悉感吧?！?/br>
“這些東西其他人就沒有嗎？我也孝順勇敢你怎么就不能看看我呢？”林語青激動了起來，聲音不受控制地顫抖。

“你啊…”鄧航回頭看了一眼站在一片狼藉中的林語青：“你不是他?！?/br>
那一個瞬間，鄧航以為林語青真的要哭了，沒想到，她卻呵呵笑了一聲，她抬起頭直視著鄧航的眼睛，晚霞映在她的眼里像燒起了一團火。

“鄧航我告訴你，你不能喜歡他。你喜歡他就是在害他?！绷终Z青重新恢復(fù)平靜，她一邊說一邊蹲下?lián)炱鸬厣系臅?，仿佛在說著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話，其實人在悲傷的時候往往會變得更加冷靜。

鄧航本來要走，直到聽到這一句，他決定問個清楚：“你說這話什么意思？我鄧航還不能喜歡一個人了？你的意思是還要找人去傷害他咯？”

“我不會再煽動大家去罵他了。這件事是我做錯了?！绷终Z青蹲在地上不敢抬頭，因為她知道只要一抬頭看著鄧航她就會馬上哭出聲來：“但是...只要你還是喜歡他對他好一直想要靠近他，那就肯定會有更多像我這樣的人出現(xiàn)。現(xiàn)在我們才上高一，還有兩年多的時間你們要呆在這個學(xué)校里。你覺得他能呆得下去嗎？就算他呆得下去，可是這樣對他公平嗎？畢竟造成這樣局面的人是你。因為你喜歡他，所以所有女生都討厭他。而他卻并沒有做錯什么?！?/br>
鄧航聽得目瞪口呆，他根本從來沒有想過喜歡一個人會給他帶來這些困擾。他也不想要這些困擾糾纏著那個他喜歡的人。林語青對鄧航的反應(yīng)非常滿意，她頓了一頓繼續(xù)說：“我知道你心中也有許多許多的糾結(jié)，道德社會，倫理自然，該想的你肯定全都想到了，最后做出的決定肯定是瞞著他不讓他知道，只是在他身邊默默地陪著他，在他身后安靜地喜歡他。這樣是沒有錯，可是你知道嗎？喜歡一個人是無論如何都會表現(xiàn)出來的，你閉上嘴巴，捂住耳朵，喜歡也會從眼睛里面跑出來。你連我都瞞不住你還想瞞住他？你想想看，到時候要是他知道原來你接近他，對他好，居然是因為喜歡他，他會在心中怎么想你？不用我說你也猜得到吧。他會覺得你就是個惡心的同性戀。這是你想要的結(jié)果嗎？”

林語青說完，抬頭看著鄧航的眼睛。那種眼神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怎么說呢？像是抹上了一層濃霧。這就是絕望吧。

林語青費力地把桌子搬起來，背上書包。晚霞都已經(jīng)褪去了，就像鄧航心中的那團漸漸熄滅的火一樣。

“你不能喜歡他。就像你不能從這三樓跳下去一樣?！绷终Z青說完朝鄧航微笑，然后快步離開。那笑容里滿是勝利者的姿態(tài)，仿佛看穿一切的了然于胸?？墒牵趦擅腌娭?，她知道自己錯了。

林語青剛走了幾步，身后就傳來一個平靜的聲音：“我為什么不能從這三樓跳下去？”

林語青聽了這話頓時腦袋轟地一聲炸開了，她趕緊回頭，鄧航已經(jīng)站在了走廊的欄桿上。

“喜歡他是我的權(quán)利，也只是我的一個簡單的愿望。他怎么看我到時候再說。我還這么年輕，我不怕。我能喜歡他，就像我能從這三樓跳下去一樣。”

鄧航說完，朝林語青輕蔑地笑了。那一刻林語青才明白，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喜歡。

他聽見了破風(fēng)的聲音，聽見了林語青的尖叫，可是那一刻他只想笑。仿佛正在做的這件事為他得到了喜歡那個人的資格。

“這也是在騙自己?！倍潭痰膸酌胨诳罩羞@樣想：“不過是給自己一些勇氣?！?/br>
他比誰都糊涂，但也比誰都明白。

鄧航按滅指尖的煙頭，嘆了一口氣。

他駝著背倚坐在醫(yī)院的病床上，腿上打這笨重的石膏，窗外一片燈火輝煌，而他卻連一盞燈都沒開。打火機又點燃了一根煙，他深吸一口想要自己更清醒一些，沒想到卻越來越困。他知道那個人現(xiàn)在肯定在某一盞路燈下等著他，可是他卻怎么樣都去不了了。

他摁滅手中的煙蒂，揉了揉眼睛。窗外下雪了。

☆、二十八

那一晚尹北河不知道為什么，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腦袋里回放著晚上自己等再路邊的情景一遍又一遍。雪越下越大，月光被白雪反射著，黑夜都顯得沒有那么黑了。mama急促的咳嗽聲又傳到尹北河的耳邊，他重重嘆了一口氣，翻身下床給mama倒了一杯溫水。

睡不著索性就不睡了。尹北河重新回到被窩里，眼睛卻直直地盯著天花板。他的心中有許多的糾結(jié)，這些糾結(jié)已經(jīng)糾纏他有一段日子了，但他一直也想不清楚，其實確切地說，是他自己根本不敢去想清楚。但是今天必須是一個了解了。他這樣對自己說。

就像林語青說的那樣，喜歡一個人是無論如何都會表現(xiàn)出來的，你閉上嘴巴，捂住耳朵，喜歡也會從眼睛里面跑出來。尹北河不是沒有被人喜歡過，他很清楚地知道被喜歡著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曾經(jīng)被人喜歡，他感覺不自在，甚至有些厭惡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