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管天管地，也管不著爹想見女兒。可這林海潮聲畢竟不是普通人，雪后山嵐就更不是了，我今天把她們的地址告訴您，讓您上門逮人了，明天我這警察局就不用開了。”警察局的局長直接拒絕了劉老爺?shù)恼埱蟆?/br>
    劉老爺一看這情況，急忙送上黃貨一根，本以為也就通融了，誰知人家客客氣氣地推還了。

    “不瞞您說，您這錢我們還真不敢收。我勸您啊，也趁早收了這份心吧，都是一家人，何必非跟自己女兒過不去呢？”

    劉老爺以為給的孝敬不夠，急忙說了一堆好話，又說事后還有厚禮送上，結(jié)果卻得到了這位局長非常曖昧的回復(fù)。

    “您怎么就是聽不明白呢？您女兒如今已經(jīng)不是您能招惹的人了，若是上頭沒人放話，您以為我們都瘋了嗎？有錢不要？”

    劉老爺訝然道：“怎么？她們靠上了誰？”

    “這我們就不知道了，早些日子她讓人偷了一首歌，連報案都沒報案，我們就被使喚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您說她是能招惹的人嗎？”

    劉老爺木然地回家了，然后跟二兒子說起警察局里發(fā)生的事。

    “你說她們是不是搭上了什么大人物？我就不相信了，她一個十幾歲的女娃娃，如果真有這份本事，我早就該發(fā)現(xiàn)了。若說全靠她自己，那才有鬼了?！?/br>
    劉景潮左思右想，沉吟道：“這世上的事情，總沒有父親要找女兒，卻不讓的道理。我們直接去法院遞狀紙，如果真有什么背后的人物，看到訴狀，一定會主動聯(lián)絡(luò)我們的。若是沒有，正好弄回家來，不必再在外面興風(fēng)作浪?！?/br>
    “說得沒錯，這世道就是再變，也沒有子女違逆父親的道理，敢做下這種事，我就告她忤逆不孝！”

    劉景潮急忙安撫劉老爺：“千萬別，咱們家才鬧出‘賣女兒’的事，您這邊狀告她，那邊全國的報紙都得罵我們，到時候連我的職位都要保不住了。這事得慢慢來，私下里做，成就成了，若是不成，也不傷咱們劉家的筋骨?！?/br>
    于是，劉景潮去了法院，倒也沒有明目張膽地狀告李氏拐帶人口，而是用了個偏招，說劉五姐未滿十六歲，劉家對她有監(jiān)護(hù)的職責(zé)，所以想要找回失蹤的女兒。

    本以為這樣一說，法院也必須得站在法律的層面上，按規(guī)矩辦事了，誰知卻被告知，劉五姐已經(jīng)年滿十六歲，是國家法定的成年女子，劉家已經(jīng)沒有監(jiān)護(hù)的職責(zé)了。

    劉景潮又狡辯說，劉五姐實際上未滿十六歲，劉家許多人都可以證實這點。

    法院里的人卻告訴他，戶籍證明上已經(jīng)寫得清清楚楚，根本沒有什么繼續(xù)爭論的必要。

    話說到這個份上，劉景潮已經(jīng)完全明白了，所謂上面罩著的人，來頭著實很不小，甚至都不需要出面跟他們打交道，直接吩咐一聲，就能在這里堵死他們的路了。

    回家之后，劉景潮對劉老爺說：“此事我們就不要再追究了，五妹厲害啊，看來早就搭上了我們?nèi)遣黄鸬娜?，咱們就認(rèn)栽吧，只怪當(dāng)初看漏了?！?/br>
    劉老爺問清楚事情始末后，拍案罵道：“怪道三個弱女子敢逃家，卻是有個性子野的，倒是小瞧了她們?！?/br>
    劉家本來也想大事化小得，誰知沒過多久，竟然有個富家少爺求上門來，問山嵐先生還有姐妹沒有，若有的話，想結(jié)為秦晉之好。

    劉家倒是很愿意，可惜家里只有一個六姐，一個七姐，六姐已經(jīng)有人家了，七姐年不過五歲，可是漸漸地，劉家發(fā)現(xiàn)上門詢問的竟然不止一家。

    會發(fā)生這種事其實很正常，一是，某些好事之徒對雪后山嵐這個年輕才女有些妄想，看不到真人，弄個姐妹也成。二是，劉家賣女求榮的名聲這么大，一些人擔(dān)心劉家養(yǎng)出來的知書識禮的好女孩再被無辜弄死，所以想做件好事。

    然而這些心理卻便宜了劉家，劉老爺被罷官后，家里的生意因為名聲變差而一落千丈，家里的日子雖不艱難，卻也沒了過去的闊綽。

    日子久了，家里的大太太打起了小算盤。

    劉家雖然沒有女兒了，可還有個侄女啊，熊家的那兩個女孩，送出去死了一個，還剩下一個呢。跟五姐一樣大的年紀(jì)，正好年輕貌美的時候，也花錢送了女校，斷文識字，知書識禮，拉出去看看，也不比什么雪后山嵐差。

    本來就是留著送人的，如今正好派上了用場。

    大太太一句話，熊百合就從從熊家的女孩變成了劉家的女孩，不但跟劉五姐同樣的年紀(jì)，還從小一起長大，關(guān)系親近。稍微放出幾句話，來求親的人就踏破了門檻，大太太沒想到雪后山嵐的名字這么好用，早知道就多認(rèn)下幾個年輕女孩了。

    來求親的人中也不乏青年才俊，可大部分有錢有勢的人家都提出只是娶個小妾，既然如此，自然是要找個背景硬又有錢的賣。

    最后，大太太把熊百合賣了一萬塊大洋，然后一頂小轎送走了。宅門里斗了一輩子的女人，似乎永遠(yuǎn)也脫離不了這種狹隘的心理，你是我的奴才，便永遠(yuǎn)都得是我的奴才，永遠(yuǎn)不能過得好了，否則比殺了我還難受。大太太就很能體會這種心情，所以她直接花錢買了幾個無良文人，趁著雪后山嵐被圍攻的時候，多添上了幾把火。做下這事之后，大太太洋洋得意，心想這下你們還不死，早晚有你們跪著求上門的時候。

    可是，大太太期盼的事情始終沒有發(fā)生，反而漸漸地，經(jīng)常在報紙看到雪后山嵐在美國出版紅遍北美的報道。

    而最讓劉家意想不到的是，他們做下的這些事竟然在一年后被扒出來，發(fā)表在了報紙上。而發(fā)表的時間，恰逢雪后山嵐打了翻身仗，成為全國都在支持的愛國人士的時候。

    如同咸魚發(fā)臭，又掉進(jìn)了臭水溝。

    劉老爺想要復(fù)起的希望終于被掐滅，這一年多來他使出去的錢全打了水漂，哪怕劉家二少也因此在政府里變得敏感了起來。而劉家的大少爺，自從北邊戰(zhàn)事一響，他就拖家?guī)Э谔拥搅藴?，北方的米行徹底扔在了北方，劉家全家上下竟然只能靠劉二少養(yǎng)活了。

    事到如今，劉老爺才知道大太太背著他做下的事，他將她抽了幾個巴掌后鎖在了家里，不許她出門，不許她接觸外人，不許她做任何事，家里的事務(wù)全交給了鄭姨娘。

    鄭姨娘的大女兒劉四姐是豐業(yè)制藥家大公子的愛妾，小女兒劉六姐也早在十二三歲的時候就許給了另一位有錢大少爺當(dāng)小妾。

    許多年來，鄭姨娘一直謹(jǐn)小慎微，如今大太太聰明反被聰明誤，或者說心氣太高自己斷了后路，劉宅竟然因此成了鄭姨娘的天下，不可不說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

    本來劉家也輪不到她一個姨太太掌管的，要知道大太太可是有兩個兒媳婦的，大兒媳婦唐氏是書香門第出身，為人又機(jī)靈圓滑，辦事妥帖。可惜這些年為了生下個兒子，硬是什么藥都吃，活生生折騰去了半條命，從北平南下滬市這一路，已經(jīng)進(jìn)氣少出氣多了。

    二媳婦程氏就更可憐了，當(dāng)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