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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只蝸牛有一天會離開他。哪怕這段時間在照顧江之鳴,他也知道白晚一定會等在家里,只要他回去,客廳里永遠都亮著一盞燈,從不熄滅。他第一次有了一種溫馨的、幸福的家的感覺,而這種歸屬感是白晚給他的。是不是一旦擁有過,就再也無法承受失去?傅野自嘲地搖了搖頭,他作繭自縛,畫地為牢,把自己牢牢套住了??蓪嶋H上他心里很清楚,蘇旭和劉空說的是對的,江之鳴馬上要做手術,他不可能在這時候離開,而白晚在信中反復強調不要找他,如果他冒然跑去美國,步步緊逼,很可能會造成反效果。很多時候,答案其實近在眼前,只要不被感情蒙蔽雙眼,而是用理智思考問題,總會得到收益最大的選項。不能感情用事,要解決問題。傅野對自己說。“傅哥……”蘇旭著急地望著他,“你至少要等之鳴做完手術再走,對不對?”傅野終于點了點頭:“對?!彼撐樟艘幌氯^,又松開,說,“當然,剛剛是我沖動了?!?/br>聲帶修復手術定在下個周六,由從美國來的史密斯教授親自做手術,他非常擅長這種精密的修復手術,之前也有很多成功案例,在檢查完江之鳴的情況之后,史密斯教授表示,他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能讓江之鳴開口說話與從前無異,運氣好的話,甚至還可以繼續(xù)唱歌,不過音色可能會有所變化。聽了他的保證,所有人的心都放下了一大半,特別是傅野。過去,江之鳴那云淡風輕說走就走毫不留戀的樣子騙了他,傅野還以為唱歌對江之鳴來說,不過又是三分鐘熱度的玩票而已,但這次嗓子受傷之后,他見到了江之鳴痛苦絕望的眼神,見到了他偷偷詢問醫(yī)生的短訊,才明白,唱歌是江之鳴生命中為數(shù)不多的看重之物。說江之鳴全然是為他回國,也許并不準確,至少有一定原因,他是為了唱歌而回來。現(xiàn)在想起來,他和江之鳴在一起七年,看似很長時間,其中卻有太多誤解。他并沒有真正了解過江之鳴。他那時太高傲了,哪怕是對著江之鳴,也很是自以為是。他們就像一對鏡里鏡外的人,隔著玻璃相愛,無論以多么相同的姿態(tài),伸出手觸碰彼此,也總是隔著一層薄薄的阻礙。反倒是后來遇到了白晚,他撬開了白晚的殼,白晚也打破了他的刻板印象,融化了他的冷硬。他學著站在平等的位置,真正設身處地地去理解對方,哪怕還做得不夠好,但至少他學著去做了。傅野把這些想法理清后,給白晚發(fā)了一條長長的微信。白晚在國內的手機停機了,這些信息不一定能送達,但他想表達的欲望是如此洶涌,幾乎不可阻擋。他終于知道為什么白晚會隨身攜帶一個記事本,記錄那些情緒了。白晚需要一個出口,他也需要。傅野第一次感覺自己成了一個真真正正的人,而不是一架完美無缺無懈可擊的機器。傅野每天都給白晚發(fā)微信,有時候是長長一條,有時候是短短幾條。有一天晚上,江之鳴上了一種新藥十分痛癢,江顏怕他難受鬧騰,請傅野留下來陪夜。江之鳴折騰了一會兒,抓著他的手睡著了。傅野見他睡得十分安穩(wěn),便悄悄把手抽了出來,打開手機,開始噼里啪啦按微信。黑暗的病房里,手機屏的微藍光芒,映照著傅野棱角分明的臉龐,他的表情是那樣認真、專注,甚至還帶著一絲虔誠,他完全沒有注意到江之鳴偷偷睜開了眼睛。江之鳴靜靜地看著他,沒有發(fā)出任何動靜,連呼吸都幾不可聞地淡了下去。他就像一具沒有生氣的雕像,靜靜地看著自己愛的人,無休無止地按著手機。那一定是一段很長很長的文字。江之鳴想,他是在寫日記嗎?還是在給某個人發(fā)微信?他和傅野在一起七年,分開六年,之間橫亙著太漫長的時光長河了,他已經不知道,一向少語寡言說一不二的傅野,也會做這樣的長篇大論。傅野打完了最后一個字,頭微微一偏。江之鳴的目光一閃,傅野耳垂上那碎鉆般的光芒,如冰刃一般在他的心上狠狠割了一道。江之鳴感覺手臂的傷口一片痛麻,連同脖子臉頰也燙了起來,頸動脈突突地跳動著,拉扯著他的神經。但他不愿意再叫傅野,咬牙閉上了眼睛。接下來幾天,傅野明顯感覺到江之鳴安靜多了。各項檢查他都很配合,換藥時也不再要求傅野陪著他。只是,在手術日的前一晚,他把傅野留了下來,表示有話對他說。江顏拉著江母離開去簽術前協(xié)議,緊接著蘇旭也走了,走時意味深長地看了傅野一眼,似乎在提醒什么。很快,病房里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江之鳴經過兩個多月的治療和休養(yǎng),氣色恢復得很好,最值得慶幸的是,他沒有被毀容,此刻靠坐在床頭,被頭頂白熾燈的強光一打,真真是側臉如玉,精致光滑。如果不看右臂和頸側那些坑坑洼洼的疤塊,幾乎與從前無異。而這些疤痕也是可以通過植皮手術修復的,傅野對此很有信心,連帶著面上也輕快了許多。江之鳴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淡淡笑了笑,一指放在床頭的iPad。那個iPad是給江之鳴打字用的,醫(yī)生囑咐他不能用嗓子,他有什么需求,都在iPad上打出來。傅野將iPad遞給他,柔聲問:“怎么了?擔心明天的手術?”江之鳴修長白皙的手指飛快地舞動著,一行字漸漸顯現(xiàn)在屏幕上,他轉過iPad給傅野看,傅野的表情驀地凝固了。江之鳴問:“我明天做了手術,恢復之后,你是不是就要離開我了?!?/br>傅野盯著那行字,久久沒有出聲,似乎在思考要怎么回答。而江之鳴也沒有退卻,固執(zhí)地、炯炯地望著他,似乎非要一個答案不可。良久,傅野抬起頭,對江之鳴說:“之鳴,我知道說這句話很殘忍,但我們,真的不可能了?!?/br>江之鳴回來這么些時日,約他吃飯,想要給他投資,受傷了只要他的安撫,心思不可謂不明顯,但他從未說破過,傅野也就無法明確地拒絕??涩F(xiàn)在,隔在他們之間最后一層紗被捅破了,血淋淋的事實擺在眼前——愛情真的回不來了。江之鳴的臉色一白,搶過iPad又打下一句話。“是因為白晚嗎?你真的那么愛他?”這一次,傅野很快地回答了他:“不,與他無關。而是,有些東西一旦死了,就再也無法活過來。”人死不能復生,愛情也是一樣。它存在的時候是那么鮮活動人,讓無數(shù)人趨之若鶩,不可自拔,就像春天的第一縷陽光,清晨的第一滴露珠,就像真正具有生命具有靈魂一樣,可是它一旦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