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里結(jié)束？

    冉云素掏出本子，在上面寫：方總，我們總還是朋友的對嗎？

    方晉看了一眼沒有回答，從手包里掏出一支筆接著寫到：你希望我是朋友，我便是朋友，你希望再不看見我，我就再不會出現(xiàn)在你面前。

    冉云素愣了一下，接著寫：你不必總是遷就我。

    方晉：這不是遷就，有些話我說不出口，但可以寫得出來，雖然你不愿意，但我總想多陪陪你，什么方式都好。

    冉云素：我聽說一方閣遇到一些困難，我也許可以幫得上忙。

    方晉笑了笑，寫到：沒什么大事，做生意總有些起伏，不必放在心上，都是我可以應(yīng)付的問題。

    冉云素：是Persephone的原因，我沒辦法當(dāng)做是跟自己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我希望我們還是朋友。

    方晉：我知道一點(diǎn)你們之間的事情……他寫了這句就停下筆來，呼吸斂忍地濃重了些，目光里也沾染了火鍋的水汽，筆尖不自覺地在白紙上顫出幾個幾不可見的小點(diǎn)兒。

    冉云素：我不是要去求她幫忙，我沒有任何為難，我有一些錢，放在我這里也沒什么用。

    方晉：不是錢的問題那么簡單，我做生意這么久了，還不至于一時籌不到應(yīng)急的資金，你相信我嗎？小冉，我還沒有到賣房賣地、山窮水盡的地步。

    冉云素抬眼環(huán)顧四周，目光再落回他臉上。

    方晉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無奈地?fù)u搖頭：賣這里不是因?yàn)槿卞X，記得美院的余教授嗎？他的兒子也在美院任教了，最近要跟一個研究生院的姑娘結(jié)婚，想找一處就近的婚房，我這里閑著也是閑著，就讓給他們了。

    這里將來能夠用作別人的婚房，也是挺好的歸宿對不對。

    他一再拒絕，她也不好再步步緊逼，對峙的緘默中，面前的火鍋傳來吱啦一聲干響，底料粘在鍋底泛出一股焦味。方晉趕忙拎起水壺往鍋里加水，“光顧著閑聊了，都把正經(jīng)事兒忘了，先吃點(diǎn)東西吧?！?/br>
    冉云素：那換你幫我一個忙可以嗎？

    方晉：可以。

    他連幫什么忙都沒問，大筆一揮就篤定地落下兩個字來。刀山火海，鬼域魔窟，沒有半點(diǎn)猶豫。

    冉云素：重新簽下我吧。

    方晉：你不會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該有多出名吧，簽下你，是我?guī)湍?，還是你幫我？

    冉云素：你剛說過可以的。

    她一臉認(rèn)真地指著他剛剛寫下的白紙黑字給他看，證據(jù)確鑿。

    方晉扣上鋼筆，緩緩放在桌子上，挺直的背脊靠向椅背，“小冉，我知道你還念著當(dāng)年我對你的照顧，那是我應(yīng)該的，你不用總放在心上。今天你來見我，想要幫我，我已經(jīng)非常開心了，只是我還想在你面前留一點(diǎn)……不值一提的小尊嚴(yán)，你……”

    說什么還當(dāng)她是朋友，說什么自己可以應(yīng)付，無非都是借口，他不過是想在她面前保留個一心付出的無暇形象，半點(diǎn)也不能屈尊降貴地跟她平等交流，然后再用這個形象時時感動他自己，留待日后慢慢咀嚼自己的真心。

    冉云素飛快地寫：憑什么我接受你的幫助就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我想幫助你就萬萬不可以，在你心里，我——

    她寫著寫著突然卸了力氣，緊緊握著鉛筆的手頓了一下，隨即將剛剛寫下來的半句話用筆尖狠狠地涂劃著，紙面上留下粗糲濃重的一片。

    方晉一把抓住她的手，視線從依稀可辨的字跡上抬起來，看進(jìn)她的眼睛，“在我心里，你比什么都貴重。可惜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受委屈，有心無力……小冉，別讓我白忙一場，再不吃面都坨了……”

    他將面條挑進(jìn)滾沸的火鍋里，打了兩顆鵪鶉蛋，再加了幾片茼蒿葉子，翻煮片刻，精心地?fù)频揭恢淮赏肜?，淋上一勺自己調(diào)拌的芝麻醬汁，遞到她面前。

    冉云素：我不會再同EP合作了，自己也不會賣畫，你真的不打算管我了嗎？

    她抬眼看他一臉的為難和猶豫，繼續(xù)寫道：你答應(yīng)簽下我，我就把面吃了。

    方晉見她急得眼圈泛紅，一大顆眼淚啪嗒砸進(jìn)面碗里，不對，那哪兒是砸在面碗里，明明是砸到他心里去了，燙穿肺腑，“好了，我答應(yīng)，你吃吧——”

    當(dāng)年她受了那么重的傷，吃了那么多的苦，也沒怎么見過她在人前掉眼淚；如今反而是為了幫他落了金豆子，只這一顆眼淚就足夠讓他上天入地，做鬼推磨了，還有什么小尊嚴(yán)不好放下的。

    坎坎坷坷地吃了一頓飯，冉云素站起身剛要去拿放在桌上的小本子，方晉搶先一步將它拿在手里。

    他翻到剛剛兩個人筆談的那一頁，抬手嗤啦一聲撕下來，折了個平整方正，揣進(jìn)口袋里。

    “別反悔，這個算是意向協(xié)議了，正式的合同過兩天我讓艾米快遞給你?！?/br>
    窗外滴滴兩聲車?yán)容p鳴，冉云素走到窗邊，看見烈風(fēng)正仰著脖子往樓上看，大概是沒瞄到她的身影，又一次抬手伸進(jìn)車窗打算再次按喇叭擾民。

    她摸出胸前的海螺哨子，沖著窗外一吹，雞鳴的尬響果然成功地將烈風(fēng)的視線吸引過來。兩人窗里窗外地對視一笑，一個安心地靠在車門上等著，一個忙不迭地告辭迎出去。

    方晉將她送到樓門口，跟探手過來的烈風(fēng)輕描淡寫地握了下，目送兩個人離開。

    ‘你好像沒那么討厭他了……’

    “之前我找不到你，也沒有你的消息，是他告訴我你四月一日在EP開畫展……雖然我當(dāng)時沒能找到你，但還是很感謝他把你的消息告訴我……素素，凡是對你好、幫過你的人，也都是我的恩人?！?/br>
    作者有話要說：　　肥出一倍的大長章，開心嗎？請害相思病的禽獸粉們明天準(zhǔn)時排隊領(lǐng)藥，我們的口號是：藥不能停，不能停，不?！?/br>
    ☆、與君有約，風(fēng)雨不改（四）

    穆瑾挽著秦烈崢的手臂走在商場光潔的大廳里，莫名的小激動和花癡的傻笑在她臉上交相輝映。

    工作日早上十點(diǎn)鐘，剛剛開門迎客的購物中心里顧客稀落，所到之處都是站姿規(guī)整的導(dǎo)購小姐朝他們投來的職業(yè)微笑。

    雖然這天是請過假了的，而且頂頭上司就在身邊，她還是找到了當(dāng)年作為好學(xué)生偶爾逃課的復(fù)雜心情。

    穆瑾扯了扯秦烈崢的胳膊，“給你媽買個生日禮物，也用不著非要請一天假這么鄭重吧？我怎么記得你除了生死存亡那次，連病假都沒休過呢？”

    “對待我生命里最重要的女人的事情，當(dāng)然得鄭重一點(diǎn)，你有意見嗎？”

    秦烈崢扭頭看著穆瑾退而求其次的不甘表情，忍不住嘴角勾起笑意，“第一次以我女朋友的身份見家長，不緊張嗎？”

    “就尹主任那張臉，平時在醫(yī)院里見到都已經(jīng)夠緊張的了，到時候你要扶好我，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