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觀眾，作者卻早已走開，就這樣尷尬地晾在那里。任何的灑脫和放縱都無法掩飾不完整，兩個孩子一左一右纏在父親身側(cè)，仿佛失衡的天平。

    *

    穆瑾進門的時候，神色懨懨的，后面跟著高冷筆挺的秦教授。

    冉云素事先接到了秦烈崢的電話，因此一直等在家里，讓魏嫂備好了容易消化的米粥和湯水。

    “素素，醫(yī)院的單身宿舍條件不好，這幾天就麻煩你了。”秦烈崢遞了一袋各式藥片、藥水給她，“服用方法上面都寫好了，麻煩你看著她按時吃藥。”

    “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她的?！比皆扑貙⒛妈龅脚P室休息，“怎么會突然鬧了這么嚴重的腸胃炎？是吃錯東西了嗎？”

    穆瑾喪著臉，氣息羸弱，“是自作自受。素素，這間臥室?guī)l(wèi)生間嗎？”她從凌晨開始上吐下瀉，醫(yī)院宿舍的衛(wèi)生間是公共的，在走廊盡頭，一天跑下來都有小半程馬拉松了，現(xiàn)在最關(guān)心的就是這個問題。

    “有的。你先休息下，等會兒我拿粥給你吃?！?/br>
    她剛要轉(zhuǎn)身出去，穆瑾哼哼嗨嗨地叫住她，“那個，我剛才忘記問他了，能給幾天假？幫我問清楚，別回頭又說我曠工?！?/br>
    冉云素愕然，“你都吐得脫形了，還關(guān)心這個，自然是什么時候徹底好了什么時候再銷假上班的呀，醫(yī)生帶病工作就不怕鬧出醫(yī)療事故嗎？”

    “他當然不怕啊，可不就帶病工作嗎？”穆瑾沮喪地嘟囔著。

    “你是說秦教授也病了？”

    話音剛落，就聽見秦烈崢在客廳里對魏嫂說，“我用下衛(wèi)生間?！?/br>
    “……”這倆人同時在鬧一個毛病，究竟是幾個意思？同.源.性.病.毒？

    秦烈崢好整以暇地從衛(wèi)生間出來，冉云素才注意到他臉色也不大好，手背上還粘著一條輸液之后留下的膠貼。

    “大哥，吃點東西再走吧?！?/br>
    “不了，等會兒還有個手術(shù)，我得馬上回去?！?/br>
    還真是帶病工作，不過這醫(yī)生做手術(shù)的時候，如果想去廁所了，要怎么個忍法？

    冉云素端了碗二米山藥粥給穆瑾，配著魏嫂做的泡菜，“給我講講自作自受是什么情況？倆人一塊兒作的？”

    穆瑾癟癟嘴，“昨晚加班嘛，我說上次他幫我搶回錢包要請他吃飯謝謝他的，然后就去了后街那家麻辣小火鍋，之前也不是沒吃過的，不知道昨天就怎么這么巧了，我懷疑那里的小龍蝦不新鮮，麻辣之后又吃不出來好壞……”

    “等等——”冉云素挑眉，“你是說，秦教授跟你去吃了麻辣小火鍋？穆瑾同學，你請自己的恩人吃飯就不好大方一點嗎？居然去那種地方請秦烈崢吃飯，你腦袋有坑嗎？好歹人家給你搶回來的錢夾里也值幾千塊吧，你帶人家吃五十九元一位的不限量？”

    “我也不是故意的嘛，”穆瑾漲著一張失血豬肝臉，“那么晚了，別的店里都冷清，就那家最火好不好？冷清的地方彼此喘氣兒都能聽清楚，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他沒話說的，還不得找個熱鬧的地方埋頭苦吃就好了?！?/br>
    “所以，你倆都中招了，那為什么好像他比你輕很多？”冉云素目光一轉(zhuǎn)，“哦，我懂了，埋頭苦吃的根本就只有你一個，他應該也就是做做樣子吧？”

    “那他那種吃法擺明就是虧死的嘛，我當然要多吃一點平衡一下。”穆瑾耷拉著嘴角，手在肚子讓揉著，“誰讓他是一副富貴腸胃，就吃了幾口也會吐到掛水?！?/br>
    “好吧，果然是自作自受，還禍及他人、恩將仇報，我覺得你好像也不用請假了，還是直接辭職的好，不然你以后都不缺小鞋穿咯?！比皆扑貒樆Ｋ?。

    “不能夠，秦教授不是那種公報私仇的人?！蹦妈f得十分篤信。

    “我沒聽錯吧，你剛剛是在替他說話？果然患難見真情——”

    “冉云素你從前不是這么不善良的，就不能停止落井下石么？這粥味道太淡了，再來口泡菜?！眿刹」魈种噶酥赴郎系牡?，勉強咽下冉云素喂過來的一口粥。

    吃過飯，冉云素又伺候她把藥給吃了，“穆穆，那些藥里還有一包吊瓶液體？這個要什么時候回去注射？”

    “回個屁，秦教授一塊兒都讓醫(yī)生開了出來，告訴我明天一早自己扎?！?/br>
    “那……你行嗎？”冉云素見過她給流浪狗上夾板，也見過她幫隔壁奶奶擦紅花油，給自己輸液還是開天辟地頭一遭。

    “不行也得行啊，不然你幫我扎？那還不如我自己來?！蹦妈霸谡眍^里，“就說他這個人變態(tài)嘛，一個醫(yī)生會拿手術(shù)刀還不行嗎，扎針、抽血樣樣都得干，他自己連往小嬰兒的血管里埋管這種活兒都能干，簡直就是變態(tài)中的戰(zhàn)斗機！”

    穆瑾朝她揮揮手，“不行了，我得趕緊睡覺了，睡前再跟你聊他，我肯定要做惡夢的。素素，幫我把電視調(diào)到荔枝TV，我還是看一會兒秦烈風的新劇再睡比較好?！?/br>
    冉云素拿她沒辦法，用遙控器幫她調(diào)好臺。

    “你不陪我一起看嗎？”穆瑾掀開被子赤誠邀請。

    “不看，”冉云素瀟灑轉(zhuǎn)身，“我在平板上看的，劇情落后一集，你不要給我劇透！”

    穆瑾：“……”

    *

    第二天早上七點半，冉云素正在幫穆瑾往一天的藥盒里分藥，魏嫂便開了門迎秦烈崢進來。

    “穆瑾呢？”秦烈崢環(huán)視客廳，沒見目標人影，幾不可查地皺了下眉頭，“到時間了沒起來輸液，還在睡懶覺？”

    冉云素忍笑，朝穆瑾房間指了指，“她不是病了么，多睡一會兒也不算太過分?！?/br>
    秦烈崢轉(zhuǎn)身便往穆瑾的臥室走去，嚇得冉云素趕緊跟在后面發(fā)聲，“穆穆，秦教授來看你啦——”她的步子追不上他，聲音總能快過動作吧。

    無奈臥室門一開，呈現(xiàn)在眼前的還是一具豪邁的人形‘大’字，被子揉作一團踢翻在身側(cè)，穆瑾的一條腿搭在上面，蓬亂的長發(fā)里，一張臉歪向門側(cè)，嘴角似乎還掛著一點亮光。

    冉云素心塞地閉了眼睛，再偷偷瞄了下不動聲色站在門口旁觀的秦烈崢。幸好穆瑾昨晚穿的那套睡衣還算保守，規(guī)矩的長衣長褲，只是一條褲腿被她蹭到了膝蓋上面，露出一截光滑白皙的小腿，這應該算加分項吧。

    冉云素走到床邊，抓著穆瑾的胳膊晃了晃，“穆穆，醒醒啦，你到時間輸液了。”

    “唔——著什么急，晚一點也不會死——”床上這只仍然閉著眼睛一通亂拱，人形‘大’字自動翻轉(zhuǎn)，變成了臉朝下。

    “睡著的時候也可以輸?shù)陌?？”冉云素轉(zhuǎn)頭詢問，結(jié)尾帶了個輕聲的稱呼，“秦教授?！?/br>
    這三個字一出口，人形‘大’字騰地從床上彈射起來，兩手在臉上頭上一陣亂梳。

    穆瑾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