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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祖父身邊長大。他印象中祖父是一個嚴肅刻板的老頭,年盛時久經(jīng)沙場,滿身的鐵血之氣,族里的小孩都很怕他。但是他祖父年紀他年幼沒了爹娘,從小邊十分心疼他,從來都舍不得對他吹胡子瞪眼。不過趙翼從小生得好看,身子根骨又好,向來也聽話懂事得很,也從沒惹他祖父生氣的地方,倒讓他祖父只是越發(fā)心疼他。他祖母生下他父親后,很早便去世了,他祖父對他祖母感情很深,便也沒再續(xù)弦,那時他們爺孫兩個,也可算作相依為命了。他祖父是個脾氣很烈的老頭,但是在他面前就跟個啞炮似的,從來沒什么脾氣。讀書、念武,跟在堂伯堂叔后面上戰(zhàn)場,偷偷地帶著堂弟趙全還有族中的少年們,在關外的草原和沙漠上馳騁,射雁、獵兔、逐狼,那時初生牛犢不怕虎,膽子大得很。那真是一段無憂無慮而又自由肆意的時光。后來他便入了京,遇到了李彧,給他做了三年陪讀。大概從那時開始,他便知道了什么是愁滋味。其實在朝堂與宮闈之中的日子,并不適合他,他更喜歡邊關的蒼茫與大氣,那里有凜冽的黃沙與風雪,有長河落日,有馬嘶刀鳴,習慣了這樣的日子,京城在他眼中就變成了金絲籠一般。可是,他愿意在朝堂與宮闈之間行走,讓自己變得游刃有余,只因為這樣,他便離那個人更近一點。那個人,是他的君王,更是他愿付出所有的一切。在他前十八年的人生中,自由而精彩,卻也是十分單純的。他接觸的都是軍人的勇猛血性和爽直,還有祖父的疼愛,那之前的人生,就像邊關的一片黃沙一般,時而飛揚肆虐,時而在落日中平靜,但是實際上還是單純得厲害,那樣直接、明了。大概對于他這樣的人,如江南曲水層巒掩映的迷霧一般的李彧,真是難以言喻的帶著奇妙的吸引力。也許小哼唧的顏控實際上遺傳了他,連趙翼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最開始他是被李彧的美貌吸引住了,只是他后來喜歡上的李彧,完全不僅僅是他的美貌而已,而自李彧之后,其他人在他眼中,也不過爾爾,倒是一點也沒顯出他的顏控來。到后來趙翼混亂的意識中,幾乎全都是李彧的各種身影,他大婚時的一身紅裝,鮮艷、克制,但卻難掩的誘人,那時的他,還是初有些心思飄搖而已,如今想來,趙翼對那樣的李彧真是又愛又恨,一身大紅禮服的李彧太美太誘人,他如何不愛,可是那樣的他,卻是要娶別的女子,又如何不恨。所幸只是往矣。還有在他身下糾纏的李彧的身影,如浸水的月光一般,開出了三月桃花般的顏色,不斷地流動,流動成讓他失神的溫度和光影。還有他對他疏離的樣子,生氣的樣子,思考的樣子,都變成一段段交疊錯雜的圖片在他腦袋里旋轉(zhuǎn)著。到最后,他突然想起,與鮮卑最后一戰(zhàn)的前一夜,鮮卑暗衛(wèi)射到窗棱上的羽箭所附的密信,信中提到他的父母是被人所害,而其中言辭閃爍,并不清楚,因而在次日的戰(zhàn)場他才有些急切,沉不住氣。他祖父從來沒有給他提過這方面的意思,但如今細想來,他爹在戰(zhàn)場上被冷箭暗殺,他娘向來身體健康,卻突然流產(chǎn)崩漏而死。只要心中產(chǎn)生了懷疑的苗頭,便怎么止也止不住;就像秋天原野里的野火,只要一點微弱的溫度,便會燃燒掉整個原野。他想,他祖父大概是不想讓他過得不幸福,活在仇恨的陰影中,所以才從未給他說過;而憑他父母的身份,憑他祖父的威望,卻讓他祖父忌憚的人,該是如何的人物。昏迷中的趙翼心中漸漸升起一團火焰,他想查清當初他爹娘去世的真相。慢慢地,趙翼又想到了離京前李彧對他說的秘密,他想,大概回京后,李彧便會接受他了,他能感受到。到最后,他心里的念頭越來越清晰,到次日清晨,陽光照入山洞時,他竟清醒了,精神也像好了許多,只是傷口有些深,還需要靜養(yǎng)。趙翼在山洞里又呆了五日,從水里捕魚,有時候還能遇到傻些的肥大的兔子,加上他身體底子好,五日后身體便好了許多。第六日,他便沿著水流的方向往下而走,走了兩個白天,終于出了山,看到了村莊和人煙。其實這個時節(jié),在山里沿著溪流走風景是很好的,隨處可見的野花,滿山的矮伏的松濤,清澈的河流和河底的石子,只可惜趙翼沒那欣賞的心情。他心心念著想快點出去,想回到京城,見到李彧,還有查清他父母的死因。他想,若他以后成了閑人一個,若是李彧在他身邊,走遍那些不知名的山川、河流,在高山之間、竹林之中、流水之上,蓋一間茅屋,兩人過著早起朝東坐著看日出,午時對窗曬著日光睡覺,晚時對著西邊看落日的日子,那樣他便滿足了。在那里,讓時間靜止,生著死,死著生,像死亡一般活著,像活著一般死亡。只要李彧在他身邊。當然他也想過,若是有一天,能帶李彧到邊關黃沙馳馬飛騰走一遭,在城樓上相擁看著落日和星空,還有冬夜的雪,他也是極為喜歡的。大概,喜歡上一個人,便總是忍不住將那人帶到自己的家鄉(xiāng),一起數(shù)幼時的記憶,也總是忍不住,想將喜歡的人,帶到自己喜歡的世界中去。等趙翼向村民問清楚自己所處的地方時,發(fā)現(xiàn)自己竟快出了廣陽的范圍,廣陽位于漁陽西南,此處離漁陽倒有近百里距離。趙翼隨身也沒有什么信物,此處又人煙不熟,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往漁陽而去,將事情了結(jié)后便可返回京城。幸運的是,在廣陽往漁陽而去的官道上,趙翼遇到了前來搜救的趙全。趙全自趙翼失蹤后,便帶著手下士兵,日夜達旦地地毯式搜查趙翼的蹤跡。有士兵在趙翼跳下的山崖處發(fā)現(xiàn)了他的衣物被樹枝刮下的碎片,但晚了一步,在谷底沒找到趙翼。有人認為山里野獸多,趙翼身受重傷,可能被野獸叼了去,兇多吉少。但趙全不信,他分析山谷方向是往廣陽而去,便帶手下士兵往廣陽方向搜尋。幸運的是趙翼碰見了趙全所帶的隊伍。趙全見到衣衫襤褸、滿身傷痕的趙翼,不禁又悲又喜,一把從馬上跳下來,抱住了趙翼。趙全想,他終于能安生回去了,若是沒找到,讓家里的叔叔伯伯還有趙老爺子知道了,他的日子簡直就沒發(fā)過了。趙翼不知趙全心中所想,只覺得趙全這直愣子這模樣,有些別扭,倒讓他有些不自在了。一行在就近的驛站歇下,趙全找了大夫看了趙翼的傷口,并敷上了藥,洗漱收拾完后,趙全便留在趙翼房中與他說最近的情況。“兄長,鮮卑人如今已退到長城之外,漁陽城如今是竇將軍駐守,楚大人在漁陽等了數(shù)日,還沒你的消息,胡羌部隊相催,楚大人便領著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