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瞪了他一眼,“他那個小屁孩,知道什么!”趙翼心想,在這方面,還真是他弟知道更多。見李彧有點惱羞成怒的樣子,趙翼忙道,“當然,你知道重點不在這!”重點當然在這?!拔业囊馑际?,胖元這么大了,他說不定是心里有喜歡的人了?!?/br>李彧不禁瞪大了眼瞧著趙翼,也不管里面暗示的意思,“那他喜歡的是誰?!”他前世的時候,李元還未長大便已夭折,他只希望李元能平安長大、過得快樂就好,這些問題,他從來也不想過。當然,憑他那情商,他也沒法知道。“難怪他上次讓朕給他賜婚,只是不知看上了誰家姑娘,他又不說”,李彧兩指捏住了自己下頜,微瞇著眼思考道,“難道是那家姑娘看上了尹放,所以他今天才這般生氣?!也因為這樣,他才不好說出想讓朕賜婚給哪家閨秀?”雖然李彧腦洞有點大,但趙翼只覺得他這副模樣有點可愛,他支支吾吾道,“大概胖元喜歡的不是哪家姑娘?!?/br>李彧有點像被踩到痛腳一樣,“你這什么意思?!胖元不喜歡哪家姑娘難道還喜歡哪家公子不成?!”趙翼不禁有些心虛地低頭,又偷偷抬眼瞧了器李彧。李彧頓時心中明白了,手撫額頭道,“朕明白了。果然尹放那廝太輕浮了,定是染指了胖元的心上人,要不然以胖元綿軟的脾性,怎么會那么生氣呢!他向來不會這般任性的。”趙翼頓時滿頭黑線,“我看樣子,胖元大概喜歡的就是尹放?!崩顝唤⑽⒈牬罅搜郏耙拍菑P如此風流,怎堪良配?!”趙翼不厚道地為李彧對尹放的評價偷樂了一下,“近年來你忙于政事,又頻去西京別居,胖元幼時多蒙尹放照料,實話說,尹放待胖元也是十足體貼的,他可從未這般耐性過。他又樣貌才情樣樣不凡,胖元喜歡他也是正常的?!?/br>李彧斜飛了他一眼,“可他風流成性!”“不,問題不是這個。問題是胖元如果喜歡尹放,又怎么會把他專門為他選的花燈扔掉了呢?!”“這我也不清楚,胖元沒說?!?/br>李彧又皺眉思索了一會,抬眼見趙翼還在那,有些不耐煩道,“行了行了,時候不早了,你快退下吧。”趙翼戀戀不舍地退出了暖閣。自入宮負責宮中防衛(wèi)及李彧近身安全后,雖無必要,但趙翼仍常宿宮城內(nèi)相較侯府而言簡陋太多的禁衛(wèi)偏殿內(nèi),只是這處離含元殿很近,在含元殿前廣場圍墻的西南側(cè)。每當他深夜宿值或睡不著時,只遠遠地往李彧寢殿的方向瞧著。宮城的夜晚,與邊關(guān)太不一樣,氣勢磅礴的宮城在深夜,安靜又帶些陰森,但當又大又圓的月亮掛在宮城飛檐之上時,整個宮城的夜晚卻顯得格外迷人,仿佛是李彧慵懶的身影坐在了那飛檐上。畢竟,能這樣近地守護著那個人,對他來說,已心滿意足。正月十六,朝廷命官便又要上工。這天并無什么新鮮事,除了荀楠引了楚儀覲見李彧。若說前世李彧真心相交的人,也不過惟尹放與楚儀二人而已。身為帝王,手握至高的權(quán)柄,這天下熙熙,皆為利來,皆為利往,身為帝王,深陷天下權(quán)力與富貴的漩渦中心之中,他的身邊便是能絞碎一切真心與實意的暴風雨。他能將尹放與楚儀二人當作真正的朋友,自然其中緣由頗深。尹放一直追隨李彧左右,五度出任尚書令,與李彧之間的關(guān)系不可謂不密切;可以說,尹放與其有高度的政治默契。當然,他與尹放之間,也不是絕對的信任與忠誠;他懷疑過尹放,也曾將他外放,在他重生之后,他才能看清,無論出于何種目的,尹放的確待他可謂赤城。不同的是,他與楚儀之間相處頗短,相交不過半載,但楚儀與他,卻是半師半友的關(guān)系。前世,他曾召楚儀于宮中小住,那時楚儀便教授了他琴藝。他從不問他社稷民生,只問他風花雪月;但實際上,無論前世還是今生,他都不是一個風花雪月的人。他只是羨慕這種人而已,而在他看來,楚儀便是世間的風花雪月。那樣的一個風花雪月似的人物,與他這種疲于奔命卻又一無所得的人完全不一樣,看到楚儀,他便疑惑他這樣的帝王,這樣活著,到底是為了什么。☆、27|李濟的噩耗李彧本屬意仍由荀楠任小李亨老師,但被荀楠婉辭。荀楠已三任帝師,雖是罕見,卻因皇族子息薄弱,壽命夭弱乃至,也并非幸事。荀楠德高望重,無論朝野皆著威望,學識淵博,仍由他作李亨的老師,李彧卻是信得過的。只是荀楠認為,一來他年事已高,如今皇子年幼,諸多之處恐顧慮不周;二來時移世易,他已半截身子入了黃土,所識所見已有局限,如今膠東王作為唯一的皇子,對于整個蒼玄國的穩(wěn)定至關(guān)重要,需要更適合他的老師,來適應他將來可能要面對的社稷,而此時,他恰有合適的人選。而這天,恰是荀楠引薦楚儀的日子。而楚儀,便是荀楠認為更合適的人。前世李彧膝下無子,自然不需要與皇子安排老師,便也沒有這一出。而他見到楚儀,也在好幾年之后。楚儀一身云藍長衣,隨荀楠入了含元殿暖閣覲見李彧,與李彧行過禮后,十分端正恭謹?shù)娜肓俗?。只見楚儀其人,斜眉飛鬢,細目窈唇,秀鼻粉腮,整個氣質(zhì)十分出塵。不過李彧覺得與前世不一樣的是,楚儀多了幾分端正,少了幾分不羈。若是楚儀作小李亨的老師,李彧倒也是十分滿意的,楚儀之才,他還有幾分了解;更重要的是,他也認同荀楠的話,楚儀更適合,他更適合教導小李亨如何治理小李亨所將要治理的社稷。楚儀與李彧簡單對答一番,很是平常,還未漸入佳境,只見一個小宮人匆匆忙忙從殿外進來,在曹節(jié)耳邊說了些什么。曹節(jié)與李彧稟告后,只見李彧神色怔忡,恍了一會神才與荀楠道,“老師,方才快馬急報,平原王病危,朕明日怕是要離京回蠡吾?!?/br>“陛下節(jié)哀?!?/br>這近五年來,李濟一直試圖與他補償或挽救些什么,但是他已身為帝王,又身受連氏掣肘,處處不自由,聚少離多,又隔了太多太多,其中的時間、當初的漠不關(guān)心還有一些年少時的怨恨,又有一些經(jīng)過一世后的理解,已非一言一語能化解與理清,而他們之間,一直也沒有這樣的機會與時間去化解。直到連氏方除,大權(quán)初握,李彧接到的便是李濟病危的消息。那一刻突然涌上來的,竟然有些難過;大概,人之將死,一切將為云煙,那些怨恨在死亡面前,在永遠離開一個人的事實面前,都已變成人世間的唏噓,而鬼門關(guān),便是隔開人世一切的難以跨越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