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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一般小孩,可以說是李彧的狡黠加上趙翼的果敢勇直,只不過年紀(jì)太小,多了份初生牛犢的魯莽。他從小哪受過這許多苦,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還要被賣到不知道什么地方,不僅不能去找他娘,就連回自己那個(gè)小院子都不能夠了。只不過他還一直想著如何逃掉,倒也留不出心神來沮喪。連趕了幾天的路,就那破板車的速度,一天到晚在路上折騰,實(shí)際上也沒跑出多遠(yuǎn)。出了長安地界,入了山,路就荒了許多。一群小蘿卜頭也從鮮蘿卜變成了懨蘿卜。才入山路沒多久時(shí),小李亨見著山路狹窄,兩邊叢林野草深得很,藏著他這么一個(gè)小孩應(yīng)該還是很容易的。趁著小解的機(jī)會(huì),一口氣跑了很久,在草叢里趴著一動(dòng)不動(dòng)。不過,小李亨想不到的是,他等來的竟然是一場屠殺,血淋淋的屠殺。透過草叢的縫隙,小李亨只看到一隊(duì)胡騎背著夕陽,手中呼啦啦地吆喝著摔著彎刀,像收割一樣鋒利地割過遇到的人頭。這一切只在聽到馬蹄聲后的轉(zhuǎn)眼之間,路上稀稀拉拉的馬車上的人與驚馬,只來得及露出驚恐的表情。這完全是小李亨所無法想象的。這一路,他看到了有許多形容枯瘦的老人小孩,聚集在在城外,就那么靠著隨處能靠的地方,什么也沒有等待,什么也等待不了。他也看到了村莊,還有路邊的干草堆,還有大人、小孩,向著落日里的炊煙走去。他看到的,在他小小的心里,全都是新奇。只是,他完全不知道,怎么會(huì)變成這樣。他看到那中年人和婦人的身體軟趴趴地倒在了車轅上,身上淅淅瀝瀝地滴著血到路上的泥沙里。他本來很討厭這兩人,但他突然覺得即使很討厭,但也不愿意見到這兩人就這么死去。最讓他傻掉了的是,他看到那個(gè)問他是不是被爹娘賣掉的小男孩,幼嫩的脖頸直接被彎刀砍掉了,小腦袋骨碌碌地滾到了一邊。小李亨已經(jīng)完全傻掉了。呆呆地一屁股坐在草叢里,完全沒了反應(yīng)。但是,小李亨還是沒逃掉被發(fā)現(xiàn)的命運(yùn)。他只見到一柄彎刀已經(jīng)揚(yáng)起,迎著落日最后的霞光,發(fā)出一片血色光芒。他來不及想更多,只來得及想著一個(gè)念頭,他見不到他娘了。不過預(yù)料中的彎刀并沒有落下來。小李亨抬頭只見另一把彎刀擋住了,那原先舉著刀的胡人本來有些惱怒,轉(zhuǎn)身見到來人,立馬變了臉色,恭敬地退到一邊,嘰里呱啦地不知道說了什么。那后來的胡人也生得十分魁梧,濃眉虬髯,帶著如手中彎刀一般的鋒利,不過面上倒沒先前之人那么狠戾和血腥,多了些沉穩(wěn)和果敢。那人伸出一雙粗糙地大手,用勁地捏住小李亨地下顎,將他的臉左右擺了幾下,不知想到了什么,用流利的漢語兇惡地對小李亨說道,“跟上!”說著便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朝前走。小李亨并沒有跟上,他那雙漂亮的眼睛里像噴著怒火一般盯著那人的背影瞧。先前的胡人朝小李亨威嚇了一下,見小李亨不識(shí)好歹,便一把抓過他脖頸后的衣服,像老鷹抓小雞一樣將他提走了,只剩小李亨徒勞地扭動(dòng)著身子掙扎。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是這么弱小。這些胡人不費(fèi)吹灰之力就能讓他動(dòng)不得絲毫,完全沒有反抗的余地,而前幾天他才熟一些、沒那么別扭地那些小孩子,也全都被這些胡人殘忍地殺掉了。他只覺得心里滿腔的憤怒平息不了,即使那些胡人因此會(huì)殺掉他,他也覺得那樣更好。雖然他五歲都還未滿,但幼小的他還是感受到了無比的憤怒和悲傷;而這幼年時(shí)的記憶和那種憤怒和悲傷的感覺,終其一生,也無法讓他忘懷,讓他不能平息,不能妥協(xié)。☆、18|胡人對趙翼的要挾小李亨被那人一把甩到馬背上,那馬在馬鐙的催使下,像疾風(fēng)一般像來路飛馳而去。小李亨只見到那些沿路的村莊,燃起了熊熊大火,冒出的黑煙從十里之外都能看到。而村莊到處可見倒伏的尸體,地上浸濕了一層暗紅色的血,有機(jī)質(zhì)在大火中燃燒的氣味,讓人生理性產(chǎn)生嘔吐的欲望。胡人輕騎的速度十分之快,不到兩天,一路北上,繞過邊境崗哨,便到了北地郡之外。轉(zhuǎn)眼之間,如目便是一望無際的草原,還有草原中快露出來的河床。卻說這支胡騎,乃是戎族的一支。前朝戎族在北地郡一帶逐水草而居,此地水草豐茂,部落日漸強(qiáng)大,但前朝太后誘殺戎族首領(lǐng),攻打其部落后,戎族便退出北地之外,四散游牧。前朝國亂,蒼玄建國,戎族分支趁機(jī)休養(yǎng)生息;蒼玄初年,兵力強(qiáng)盛,戎族分支避其鋒芒,往更北一代游徙,但更北一代還有其他胡人部落,其間沖突不斷。到如今兩三百年后,蒼玄國勢勢微,帝權(quán)不穩(wěn),戎族分支向故土之心又蠢蠢欲動(dòng)起來。如今戎族中最為強(qiáng)大的一支,便是呼格帶領(lǐng)的賀蘭山南闕的一支。呼格此人,十分驍勇,又兼少年坎坷,比一般的胡人心性堅(jiān)韌許多。在呼格的帶領(lǐng)下,戎族分散的部落結(jié)為聯(lián)盟,成為邊境之外令蒼玄王朝最為頭疼的胡人部落之一。而呼格,便是阻止了手下殺掉李亨的那個(gè)胡人;而欲殺掉小李亨的胡人叫作圖巴,是呼格手下最為敏銳驍勇的戰(zhàn)士。此番連太后駕崩,東胡鮮卑、烏桓與匈奴余部及戎族部落,早暗通款曲,窺探形勢,只待良機(jī)能鐵騎南下,刮取蒼玄王朝富庶的膏脂。呼格所率部落的鐵騎,便為前哨,一舉掠過朔方及北地的崗哨,輕騎南下,直往武都,便是在其間劫獲了小李亨。圖巴按呼格的吩咐將小李亨扔到了呼格的帳篷,朝一臉憤怒的小李亨威嚇道,“你這小雞仔最好給老子老實(shí)點(diǎn)!惹怒了老子,一只手就能將你弄死!”圖巴的漢語沒有呼格流利,帶有奇怪的口音。小李亨不吃他這一套,連日來的遭遇讓幼小的他像一只失控的欲爆炸的小火球;他憤憤地打開那只粗糙的大手,并不理會(huì)。圖巴本就性子不好,揚(yáng)手欲打,被呼格喝住了,“這小子留著還有用,別打壞了!下去命人送點(diǎn)吃食過來?!?/br>圖巴滿臉不服,待呼格用胡語說了句,“別忘了那人信上交待要這小子毫發(fā)未傷!”才滿臉悻悻然下去。呼格的帳篷很大,里面鋪上了一層很厚的地毯,擺放的物事很簡單,一張鋪著獸皮的床榻,一張很大的案桌,幾塊座毯,便再無其他。帳篷上掛著弓箭與彎刀,冷刃帶有陰煞的血?dú)?。小李亨在靠近帳篷簾子的一?cè),蜷縮在地上度過了這個(gè)難熬的晚上。雖然靠近簾子有種離逃離的希望更大的感覺,但門口站著的士兵和警醒的呼格,都只能讓小李亨憑那點(diǎn)臆測自我安慰而已。不到三日,遠(yuǎn)在云中的趙翼便收到了呼格的傳信,稱他兒子在他手上,若想換回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