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終于說道，“我們不知道得罪了誰，這幾天門上總掛著血淋淋的獸類，不是山雞就是兔子，有一回還橫放了一頭小野豬……血淌了一地……”

    “……它們嚇著你了？”

    “嗯。”

    “那你吃了嗎？”

    方青沒好氣道，“吃什么，有毒的怎么辦，而且那樣可怕。我和我娘每晚都拿著鐵棒睡覺，就怕有人闖進(jìn)來。要是讓我知道是誰放的，我非得跟他拼命！”

    柳定澤的心好似碎成了渣，他想以笑掩飾尷尬，可根本沒法笑出來。方青步子一頓，盯著他問道，“你放的？”

    見她問，柳定澤知道自己要是不說，她晚上睡覺一定繼續(xù)拿著鐵棒，提心吊膽更要瘦上幾圈，“我是想跟你道歉的，還有我喜歡狩獵，所以就……順手?！?/br>
    終于知道元兇，方青又氣又急，差點(diǎn)沒將菜籃子扔他身上，“你混蛋！”

    柳定澤拍拍她的腦袋，“現(xiàn)在不怕不怕了?！?/br>
    方青瞪了他一眼，想到這幾天母親被嚇得病又重了兩分，完全感激不起來他送來的野味，“你以后別來捉弄了我行么？”

    “我哪里捉弄你了?！绷山K究沒忍住，“我是柳定澤啊，你怎么還不認(rèn)得我？”

    方青想了許久，才從久遠(yuǎn)的記憶里想起來，下意識(shí)又退了兩步，“那小霸王?！?/br>
    柳定澤不喜她這樣叫自己，“我現(xiàn)在不是了?！?/br>
    “城里的人還這樣說你來著?！?/br>
    “他們是他們，你是你?！绷删褪遣幌矚g她這么叫自己，見她要走，步子一跨，攔住她的去路。可她還要躲閃，他伸手抓住她的辮子，扯了扯才松手。

    方青覺得他實(shí)在是太壞了，本性難移。

    柳定澤也惱她淡漠，等她走了也沒追上去。見之前嘲諷她的那一堆小孩又要跟上方青，他便上前將他們通通趕走，又抓住領(lǐng)頭的，兇道，“不許再笑話她，否則我將你們通通塞去填茅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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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連兩日，常六都沒看見自家主子出門。不去玩，也不去找方青，還看起書來。他真的很想告訴主子他知道一個(gè)很不錯(cuò)的道士……

    到了第三天，柳定澤把書丟下，出門去找方青。等到了時(shí)辰，將她堵在巷子里和她說話。見她急了才放行，跟在她一旁和她說話。瞅見那不怕死的一群孩童又湊過來，便去抓他們，嚇得他們亂逃。

    一連幾個(gè)月，只要方青出門，總能看見他。直到有一日進(jìn)了家門，竟看見他和母親在挑揀豆子，看得她心頭咯噔。

    韓氏見了她，笑道，“青青回來了？快過來謝這位公子。”

    方青心中疑惑，看著柳定澤背對(duì)母親面對(duì)自己的臉上露出慧黠笑意，沖他皺了皺眉，“謝？”

    “方才我搬豆子進(jìn)來，麻袋沒綁好，豆子灑了一地，好在有這好心腸的公子幫忙，不但幫娘撿起了豆，還一起搬回來?！?/br>
    好心腸？方青抿了抿唇，娘要是知道他每天堵著自己說話，嘮嘮叨叨的說一些奇怪的話，還把那些野味掛在門前，就不會(huì)說他好心腸了。

    韓氏進(jìn)廚房看水煮開了沒，方青便坐下身，看著他真在挑豆子，問道，“你做過這些？”

    “第一回?！?/br>
    “圓潤(rùn)飽滿的放左邊，干癟難看的放右邊。”方青見他做的不錯(cuò)，挑的又快又好，問道，“吃不吃梅子？等會(huì)沖了水喝，很好喝?！?/br>
    柳定澤笑笑，爽朗俊逸，“吃?！?/br>
    “嗯。”方青進(jìn)屋去拿梅子，一會(huì)出來放在一旁。

    柳定澤問道，“年后你也十四了？”

    “嗯。”方青抬眼看他，“問這個(gè)做什么？”

    柳定澤嗓子微干，“我以后是要娶你的，等你到年紀(jì)。”

    方青臉上一紅，“不要戲弄我。”

    “我沒有?！绷煽粗?，任何時(shí)候都沒有這樣認(rèn)真過，“我真的沒有?！?/br>
    “娘她要是知道你是誰，一定不會(huì)答應(yīng)的。”

    “因?yàn)閯e人都說我是壞人？”柳定澤追問，見她遲疑點(diǎn)頭，他默了默說道，“我改就是了……不欺負(fù)人了，好好考功名?！?/br>
    方青見他語氣定定，好似真的不是在說笑。仔細(xì)一想，他對(duì)自己不差，雖然脾氣還是那么壞，可卻不是真的壞。

    “所以我要是改了，你嫁不嫁？”

    方青面紅耳赤，哪里有這樣當(dāng)面問的。她瞧也不瞧他，起身走了。看得柳定澤還想去問個(gè)明白，就見韓氏打了茶水來，也就乖乖坐著沒動(dòng)了。

    韓氏泡了梅子茶給他，笑道，“要是不嫌棄的話，往后多來坐坐吧?！?/br>
    柳定澤眼一亮，溫順道，“好?！?/br>
    韓氏以為這樣看著就是大戶人家的公子肯定會(huì)嫌棄這里，誰想他隔三差五就來，還十分勤快的幫忙，叫她覺得驚奇。

    一晃還有兩日就到小年了，柳定澤就讓常六過來送話，約方青去看花燈。

    在小年里約個(gè)姑娘去看花燈，心意已很明朗。方青猶豫再三，還是決定赴約，出門前她將那芙蓉珠花戴上，穿了一身最好的衣裳，這才出門。

    到了懸掛花燈的街道，滿街華燈明艷，璀璨奪目。方青自父親過世后，還是第一次覺得這燈景美麗。

    臘月的天還很冷，這兩日都下著小雪，更冷得滲人。她站在屋檐下等著柳定澤，可等了半個(gè)時(shí)辰，仍不見他。

    雪在行人的踩踏下并沒有厚積，只是臺(tái)階上無人行走，已有半指高。

    她站的累了便蹲下歇息，又怕他看不見自己。一會(huì)又站起來，繼續(xù)等。

    街道喧鬧，卻與她無關(guān)。

    行人漸少，攤販也陸續(xù)收攤回家。等街上已經(jīng)不見一人時(shí)，柳定澤還是沒來。

    方青看向那已空蕩蕩的街道，確定不會(huì)有人出現(xiàn)，這才拖著已冷得打顫的身體回家。

    為什么沒有人來？她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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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她早早就去了巷口，他平日都會(huì)在這出現(xiàn)的?？捎值攘艘蝗眨€是不見他，也沒有看見常六。

    一連兩日，不能安心的她終于去了柳家附近打聽。這一打聽，卻知曉了一個(gè)噩耗——小年前夕，柳四郎騎馬狩獵，墜馬落地，撞壞了腦子，一夜變成了個(gè)癡傻人，連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