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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也貼上了對子,換下新桃符。方青將剩下的米漿收好,見母親拿梯子進去,說道,“娘,你就歇會吧,這些我來做?!?/br> 韓氏笑道,“只是些輕活,不累?!?/br> 柳家昨日送了許多年禮來,還有可以過個豐裕年的銀子。百般推辭,那頭便說沒將他們當(dāng)未來親家,也就只好收下,通通給了女兒打點。方青拿錢買了藥和米糧,該添置的小心添置,其他的都沒買,將銀子放好。 柳家也派了裁縫來,給她量了身板尺寸,說是要做嫁衣用的。什么錢財都是柳家出,方青倒覺還未進門,就有了負擔(dān)。本就心中自卑,如今更是加重了。 韓氏倒看得比她開,這兩日也在開導(dǎo)她。夜里也教她婦德婦言,還有洞房當(dāng)天的事。每每提及,都見她羞赧低頭,這時才覺女兒再怎么擰、怎么強勢,都只是個姑娘,是需要人疼的。而柳定澤是會疼人的主,因此韓氏對兩人婚事就更看得開了。 &&&&& 除夕夜,傍晚未到,街道的鋪子已經(jīng)陸續(xù)關(guān)門回家吃團年飯,早早吃完飯,孩童領(lǐng)了壓歲錢要外出結(jié)伴游玩,大人也會在家中休息,當(dāng)做是慰勞一年辛苦。 柳家晚飯三房人坐在一起,看著兒孫滿堂,老太太也是紅光滿面,神采飛揚,因雪天酸痛的腰和腿都不覺得疼了。給孫輩一一派過壓歲錢,這才讓下人上菜。 柳定澤瞧著今年母親竟然沒給自己壓歲錢,忍不住問道,“娘……你把我忘了。” 滿堂人都笑了起來,殷氏說道,“四弟,你就是快要娶媳婦的人了,別說領(lǐng)壓歲錢,明年就得你給長安他們了。” 柳定澤大驚,下意識抓緊自己的錢袋,“為什么?為什么要給?” 殷氏抿嘴笑笑,“因為你有媳婦兒了,有了媳婦,就得給小輩們錢,自己是領(lǐng)不得的?!?/br> 柳定澤慌了,萬分不愿意,“那我不娶媳婦了?!?/br> 話落,眾人又笑出聲。老太太也是哭笑不得,“好了好了,吃飯吧,明年的事還遠著呢?!?/br> 柳定澤只覺不甘,也想不通,為什么娶了媳婦就不能收壓歲錢了?那今年年獸跑來嚇唬他怎么辦?想罷,默默從錢袋里拿出一錠銀子,往右手一放,低聲認真道,“吶,這是給你的壓歲錢,記得放枕頭底下,年獸就不敢來了。” 嘀嘀咕咕完,這才覺得安心,安安靜靜等年夜飯。 用過飯,小輩們就拿了煙火去外頭放。柳雁隨著大隊一起往外走,走了幾步想起齊褚陽,想了想拿了幾支爆竹回院子。 走到廊道拐角處,探頭看去,門口果然站著兩個下人。她頓下步子,轉(zhuǎn)而往后面走去。到了窗外,尋著離床最近的窗戶敲了敲,“褚陽哥哥?!?/br> 連叫了三聲,才聽見屋里應(yīng)了聲,隨后有人提燈往窗戶走來,將影子越投越大,到了窗邊,已經(jīng)能瞧見他的輪廓。見窗已經(jīng)打開一些,柳雁這才回神,“別開窗戶,娘親說你吹不得風(fēng)?!?/br> 齊褚陽拿著蠟燭臺,不知她要做什么,“七姑娘吃過團年飯了么?” “吃過了,你呢?” “也吃過了?!饼R褚陽好奇道,“用過反不是該去玩么?” “自然不是,還領(lǐng)了壓歲錢?!绷氵@才想起方才祖母沒給他留一個,便將祖母給自己的紅綢緞做成的小荷包從那窗戶塞了進去,“祖母給你的壓歲錢,記得放好,不然夜里年獸會來抓小孩的?!?/br> 齊褚陽看著那紅紅的小荷包,伸手拿過,微微皺眉。剛才老太太不是讓寧嬤嬤送了個來么,怎么這會又有,難道柳家規(guī)矩是發(fā)兩個?正想著,外頭那稚嫩的聲音又道,“你的病好些了么?” “好多了。” “娘說不能吃油膩的東西,那你今晚不是沒吃rou?” “吃了的,用水燙過一遍,沒油?!卑慈兆觼碚f,齊褚陽還在熱孝期,只是齊存之尸首未找到,朝廷那也沒認定他已死,都說他人沒了,可墳冢未立,齊褚陽也不信父親已過世,不過是失蹤罷了。吃的吃,喝的喝,也常外出,不愿讓人覺得自己是孤兒,不過是父親暫時離開罷了。 可越是臨近過年,就越覺自己是寄人籬下,柳家是柳家,他姓齊,團年飯怎好那樣坐在一旁,擾人興致。也不知是老天爺憐惜,還是什么,一夜過去,身上冒了許多痘子,他也就順理成章可以待在這屋里,一直到過了那最熱鬧的幾日再出去。 本以為沒人會惦記,他也不想讓人記著給柳家人帶來負擔(dān),誰想天剛黑,老太太就讓人拿了壓歲錢來,柳伯伯也來看他,送了他一張更大更精致的弓。飯菜在大廳開席時,也送來了,還有心地備了一壺開水,讓他過了一遍油再吃。 這已然足夠,已然夠他牢記一世,可沒想到,柳雁竟也來了。 “我們先前不是說了么,年三十一塊去放爆竹看煙火的,可如今你不能出門,所以我勉為其難,就在這陪你好了。”柳雁俯身把煙花爆竹放在窗下干燥的地上,掏了火折子,“你在屋里放不好,免得走水。所以就讓我放給你看吧?!?/br> 齊褚陽從窗戶縫隙往外看,看著她拿了火折子吹,點點火光映在她臉上,分外天真明朗,“七姑娘……就放一支就好,后院風(fēng)大,冷?!?/br> “不冷。祖母說我身上藏著一團火。” 齊褚陽皺了皺眉,想通后笑道,“不是你身上藏著一團火,是幾歲的孩童身上都像藏了一團火,不怕冷?!?/br> 柳雁好看的眉眼露出點點狡黠,唇角揚起,“我是故意這么說的,褚陽哥哥你終于笑了?!?/br> 齊褚陽這才明白她的用意。 桃花落盡滿階紅,紛紛燦爛如星隕。煙火點燃后,飛快吐著似蓮花金菊的絢爛,在柳雁腳下跳躍著數(shù)重異彩光澤,迷亂兩人眼。 過年從來都是在北城過的齊褚陽玩過炮仗,但煙火甚少見,早就聽父親說京城的年是熱鬧富足的,不像北城這樣連過年都要小心著外敵偷襲而不能安心。 火光飛舞,霏霧朦朧,看得他入神。柳雁抬頭看他,從那稍稍打開的窗戶中,好像能看見他的臉,下意識就往前傾,去看他的臉,這一看就瞧見他臉上果真起了很多痘子,跟平日那英氣少年全然不同,手一抖,那拿捏的煙火芯就隨之飄了飄,往她身上撞去,瞬間就將新衣灼開個洞,冒出白煙,嚇得她叫了一聲以為真要走水了,胡亂將那煙火一扔。 齊褚陽親眼看著那還在燒著的煙火被扔到那一堆炮仗上,來不及跳出去救場,大驚,“雁雁快跑!” 柳雁拔腿就跑,地上還有些許冰水,這一急摔了個大跟頭,額頭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