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喝多了，雖不至于醉倒臥榻，可精神還是有些恍惚。李墨荷讓人端了熱水，擰干帕子給他洗臉擦拭，好讓他舒舒服服睡下。

    柳定義靠在床柱半日，等那在身上忙活完的溫?zé)崤磷与x去，才覺恢復(fù)了些意識(shí)，睜眼往那看去，就見有人俯身在他面前，給他背后又墊了個(gè)高枕，更是舒服了，“這些事，讓下人來做就好?！?/br>
    “伺候您不是妾身的本分么？”李墨荷心底不愿讓那些仆婦婢女進(jìn)來，給他擦身子，她也不是什么嬌寵大小姐，這些事她能做。

    在柳定義聽來這話卻很是舒服，李墨荷又道，“小酒怡情，喝多傷身。二爺總是這樣喝，不好?！?/br>
    “盛情難卻，見了同僚，高興罷了?！绷x又閉上有些發(fā)燙的雙眼，“我們每每征戰(zhàn)回京，都要這樣無所顧忌地大口喝酒大口吃rou，說不定哪一日，就只能在對(duì)方墳前敬酒了。”

    李墨荷聽得心頭一涼，伸手捂了他的嘴，顫聲，“二爺不要說胡話?！?/br>
    手就覆在唇上，還帶著熱水的溫暖，軟軟的很是讓人喜歡，這擔(dān)憂的腔調(diào)更是能化了鐵漢的心。柳定義又緩緩睜眼，將手握進(jìn)掌中，“娘給我算過八字，命硬著。”

    李墨荷執(zhí)拗道，“那也不能胡說?！?/br>
    柳定義笑笑，“好，不說，不說。”

    李墨荷松了一氣，因丈夫是守衛(wèi)邊城的將士，她聽不得晦氣的話。坐下身給他捶腿揉肩，“乏了么？可要就寢？”

    “嗯?！?/br>
    柳定義愈看愈覺她溫柔可人，想拉入懷中，李墨荷從他眼里看出*，低聲說道，“還沒梳洗，二爺?shù)鹊取?/br>
    柳定義眉頭微擰，“都這個(gè)時(shí)辰了……”

    李墨荷說道，“我那不成器的弟弟不見了好幾日，讓人去找還沒音訊。方才雁雁來了，又氣惱我。我呆坐了許久，一時(shí)忘了?！?/br>
    “我見家里下人也沒少幾個(gè)，京城這么大，你就只派那么幾個(gè)人去找，難如登天。等明日我讓人去打聽，很快就找著了?！绷x繼續(xù)說道，“我說了，你若有事，找我便是，為何總要這樣生疏？”

    李墨荷低低應(yīng)聲，不是她樂意生疏，而是總覺他還沒將她當(dāng)做妻子。因?yàn)椤龝?huì)在他面前自稱妾身，他卻從不會(huì)在她面前……自稱為夫。總是我我我，生疏的是他，可他卻不知。

    女子的心思總比男子的敏銳些。

    “雁雁她惱你什么？”

    李墨荷回了神，嘆道，“我問她給她添個(gè)弟弟可好，她不高興了，說妾身不疼她?！?/br>
    柳定義坐起身，往她肚子上瞧，伸手捂上，“有了？”

    李墨荷笑笑搖頭，“不是前幾日才來了癸水么?！?/br>
    柳定義這才想起來，李墨荷說道，“只是覺得雁雁性子要強(qiáng)，想的也多，怕真有了時(shí)再和她說，她會(huì)惱怒我。所以就先問了，誰想果真惱了。”

    “都是母親給慣的，這樣不懂事，你怎么還跟她較真?！绷x搖搖頭，“柳家男子素來傲氣，女子脾氣溫和。可她卻和長(zhǎng)安換了個(gè)透，長(zhǎng)安日后只怕是做不了武將了?！?/br>
    見他有些失望，李墨荷說道，“常姨娘的孩子長(zhǎng)遠(yuǎn)呢？”

    “也像是讀書人?！绷x想著，竟嘆起了氣，“他們出生長(zhǎng)大，我都常不在家中，不能好好教，所以才都隨了他們的娘，養(yǎng)得弱不禁風(fēng)。唯一能威懾眾人的，卻還是個(gè)丫頭。雁雁再如何，我也不能讓她去軍營(yíng)，名聲不好，也太苦了。”

    李墨荷靜靜看他，邊塞再苦他也不曾提過，他自己去無妨，卻舍不得女兒去。

    “若是能有孩子跟褚陽一樣，我就安心了?！?/br>
    “雁雁跟世子舉薦了他去做陪練，世子還想讓他做侍讀，可見褚陽是文也可武也可的?！?/br>
    柳定義笑笑，“那小丫頭竟對(duì)褚陽這樣友善，不跟他擰了?！?/br>
    李墨荷說道，“雁雁可是好孩子。”

    “若是脾氣再好些……那就更好了。”柳定義又說道，“等日后她長(zhǎng)大了，會(huì)明白為何你要生孩子，所以有也無妨。”

    李墨荷搖頭，“我是舍不得她哭?！?/br>
    見她字字關(guān)切，句句真心，柳定義更覺她年紀(jì)輕輕做人后娘做得如此用心十分不易，心下又憐三分，“她會(huì)明白的，你只管生吧。”

    李墨荷沒有應(yīng)聲，深想自己是否真如雁雁所說，藏有私心。若兩個(gè)孩子要她抱，她又會(huì)先去抱誰？

    好似想深了，就愈發(fā)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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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李墨荷起身去和老太太請(qǐng)安，沒有看見柳雁像往日那樣站在門口等她。問了仆婦，才知道她已經(jīng)先行去了清香院。去了那兒，她只是安靜坐在老太太一旁，并不瞧自己。偶然視線對(duì)上，也是淡漠得很，讓她看著好不難受。

    等到了正午，一同用飯，她人是坐在一旁，卻不跟她說話。滿桌的人都瞧出端倪來了，但都不開口揭穿。李墨荷夾了菜給她，她也是悶聲吃。

    柳定義晨起時(shí)已讓人去打聽李寶良的小羅，有他幫著叫人打聽，很快就有了消息。

    那下人進(jìn)來時(shí)，見滿大堂都是人，于是附耳同柳定義小聲說了。柳定義聽后也沒說什么，待用過了飯，才攜李墨荷回房。

    李墨荷見他謹(jǐn)慎，心下不安，“可是有了寶良的消息？”

    柳定義點(diǎn)頭，遲疑稍許，才道，“人沒事。只不過……他待的地方不雅。”

    一說連男子待的地方用上不雅二字，李墨荷有些難堪，“他去了青樓么？”

    “嗯，已經(jīng)待了五日，每日跟個(gè)叫紅梅的姑娘待在房里喝酒聽曲，足不出戶，怕是癡迷上了?！?/br>
    李墨荷真是氣得心口疼，“沒出息。”

    柳定義說道，“岳父岳母不管制他，又給他許多銀子，他還年少，少不得會(huì)禁不住迷惑。”

    “去那地兒要許多銀子么？”

    “嗯?！?/br>
    說到這李墨荷倒想起事來，蹙眉說道，“我爹娘雖疼他，但家中錢財(cái)素來是大份的自己放著，小份的拿來家用和給我弟弟meimei，怎么可能給他許多銀子?！?/br>
    柳定義提醒道，“可是挪用了家中的錢？”

    李墨荷搖頭，“我娘每晚睡前都會(huì)去看看她的錢柜，少了一個(gè)子都要問個(gè)清楚。我昨日去的時(shí)候我娘面無異色，更沒提及錢財(cái)丟失的事，寶良不可能拿了那些錢?！?/br>
    這沒拿錢，青樓卻還是讓他待了那么久，李墨荷有些想不明白。柳定義卻隱隱知道了什么，只怕那李寶良……是打著他們柳家小舅子的名頭，讓老鴇不敢動(dòng)手趕人吧。

    若真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