摁下去的疲憊倦意如山崩海嘯一樣擋也擋不住，哪怕是他極力想集中精神身體也有了自己的意志，讓他的眼皮越來越重意識越來越遠，想要用一場黑甜的睡眠修復(fù)他滿身尚未痊愈的傷痛。

“好吧好吧，我只是想打個電話提醒你早點休息?！笨死锼挂猜牫隽瞬剪斔拐Z氣里的倦意——要不是實在困得有些迷糊了，這位向來對著自己惡聲惡氣恨不得把他直接摁進墻里摳不出來的韋恩先生語調(diào)里怎么會夾雜上專屬于布魯西寶貝的調(diào)子，微微揚起的尾音帶著十足的甜蜜輕佻，霎時叫前半句營造出的陰森氣氛毀于一旦。

“早點休息明天早點起床，韋恩先生?！眲偣嗔艘黄烤λ巹┈F(xiàn)在精神百倍的克里斯微笑著說道，刻意調(diào)整的語氣和聲調(diào)讓昏昏然的布魯斯都勉強集中起了注意力，“然后記得收看早上的會議直播，不然你可是會錯過大樂子的。”

“什么樂子？”布魯斯被他說完的幾聲輕笑弄得后背發(fā)麻，捏著眉心坐起身暫時擺脫了倦意的糾纏，“你又想干什么？再來一次真心話大冒險？”

克里斯是有前科的，這家伙曾經(jīng)在哥譚的市長競選之中給每個候選者都下了點料，讓他們在競選的時候無知無覺滿嘴胡話，把自己背地里的骯臟事情抖摟得一干二凈，然后拍成視頻集錦和杰森一起分享到網(wǎng)上，該死的現(xiàn)在還是油管點擊量最高的視頻之一。

“說不定我想來次血腥屠殺呢？”克里斯也想起了那次跟杰森一起找的小樂子，他也沒想到過期吐真劑搭配點薩滿的通靈藥水效果會那么好，直到現(xiàn)在那個視頻還是他經(jīng)?；匚兜膴蕵分?，“把那個會議室炸掉，整個世界都會變得混亂起來，聽起來就超有趣不是嗎？”

“你不會的。”布魯斯淡定得連眉毛都沒動一下，“你不喜歡那種無序的混亂?！?/br>
雖然克里斯只在哥譚待了一年多，也足夠讓他摸清楚這家伙的行事風格，克里斯所享受的有序并且可掌控的混亂，這個無可救藥的控制狂會把一切超出掌控的不安分因素滅絕在萌芽階段，要說他準備讓哪個會議參與者出個大丑布魯斯相信，但是全弄死讓世界都混亂起來這種事情，并不是克里斯的風格。

克里斯并不嗜血，哪怕他在哥譚折騰得翻天覆地不擇手段完完全全是個冷靜又理性的瘋子，布魯斯也很清楚地知道真正胸口燃著一團火要摧毀一切的是杰森，在可選擇的情況下，殺戮是克里斯的最后選項。

這也就是為什么布魯斯能夠坐在韋恩莊園看直播而不是火急火燎地趕去紐約的原因，況且既然克里斯敢于打電話來告訴他這件事，那就是他無論如何都無法阻止事情的發(fā)生。

布魯斯冷漠臉把電視調(diào)到會議直播的頻道，將記憶里蝙蝠俠第無數(shù)次被克里斯的預(yù)告帶偏的事實塞到角落里釘上釘板，對著電視里冠冕堂皇滿嘴謊話的政府官員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超英法案？真實身份注冊？

說的就好像真有這么個法案蝙蝠俠就會老老實實摘下面具告訴全世界他跟哥譚的布魯西寶貝是一個人一樣。

布魯斯從沒有把自己當做英雄，他在披上戰(zhàn)衣的每個瞬間都會提醒自己，蝙蝠俠并不是拯救世界的英雄，而是以暴制暴的犯罪者，他需要的并不是人們對英雄的敬仰欽佩，而是對于黑暗的恐懼敬畏。

哥譚這座城市在污泥里淪陷了太久，只有心懷敬畏，才不至于陷得更深。

“我想您需要些咖啡?！卑⒏⒖Х缺旁诓剪斔故诌?。

哦，阿福，他萬能又貼心的阿福，布魯斯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大口，靠在沙發(fā)上顯出幾分慵懶的模樣。

既不是游蕩于哥譚黑夜恐怖冰冷的蝙蝠俠，也不是游戲人間風流浪蕩的布魯西寶貝，只是布魯斯.韋恩所應(yīng)有的模樣，如同閉眼假寐的獅子，優(yōu)雅慵懶中透出難言的危險氣息。

咖啡濃郁的香氣里布魯斯的困倦終于消散了一些，講真的他為什么要因為克里斯一個半真半假的電話就坐在這里看一群政客的虛偽面孔，看看那一張張?zhí)撉榧僖獾奈⑿Γ纯茨俏餮b革履之下遮擋不住的，遮擋不住的……!

布魯斯的倦意一下子就消失了，他坐起身連手上咖啡灑了小半在身上都沒注意到，臉色緊繃身體前傾幾乎要鉆進電視里的樣子，一雙銳利的眼睛死死盯著電視上的畫面，喉嚨發(fā)緊張了張嘴才道：“我要去紐約，現(xiàn)在！”

他話音未落就已經(jīng)站起身匆匆離開，而沒有關(guān)閉的大屏電視里正一絲不茍地直播著會場的情況。

——最開始坐在最前面的幾位表現(xiàn)出有些不舒服的樣子，捂著肚子或者嘴巴臉色慘白下一秒就要倒地不起的那種白，然后慢慢的整個會場有一小半的人都開始顯出這種不適的癥狀，在地上打滾或是直直栽倒在面前的桌子上，發(fā)出嘶啞而痛苦的呻吟，會議不得不因此而暫停緊急叫醫(yī)護人員進來處理。

而正是在醫(yī)生護士為倒在地上已經(jīng)有些意識不清不停痙攣的患者急救，工作人員讓周圍的媒體暫停拍攝時，一聲慘叫讓有些混亂的會議廳陷入了寂靜。

最早倒下的那位先生身體變得扭曲脹大，就像有什么在他身體內(nèi)部彈動一般他的身體以人類完全不可能達到的角度彎折膨脹，嚇得他身邊的護士慘叫著連連后退，而還沒等退出一步，她就感覺被什么惡臭粘稠的液體糊了滿臉，緊接著耳邊似乎就是噗噗噗接連不斷的鳴響，幾秒的寂靜之后慌亂的尖叫幾乎掀翻了會議室的房頂。

眼睛被糊住的她沒有看到那位先生的身體如同被吹破的氣球爆開，腐臭黑紅的液體撒得到處都是，爆開的皮囊中爬出長著觸手出章魚一般外形，卻渾身流淌著粘液的詭異怪物，發(fā)出嗬嗬的低鳴，觸手一揮瞬間伸長的幾十倍，毀掉了幾個攝像機的同時洞穿了不遠處一個攝影師的喉嚨。

這就像是一個信號，其余顯露出不適倒地的人也一個個膨脹爆開，原本寬廣的會議室在此時顯得狹窄得可怕，人們?nèi)徊活櫴裁葱蜗蠹饨兄纳⒈继?，而媒體們的直播尚未關(guān)閉，這駭人的一幕同時出現(xiàn)在了無數(shù)電視屏幕之中，讓不知道多少原本還對著政客們評頭論足的人失聲尖叫，而各大社交網(wǎng)站之中，聯(lián)合國會議在幾分鐘內(nèi)便被刷到了熱門榜單之上。

這種混亂的境況下誰也沒有注意到星球日報派來采訪的記者助理悄然離去，只看到幾秒鐘后身著紅藍緊身衣的英雄如天神般降臨，穩(wěn)準狠地將追趕人群的怪物丟了出去。

“哇哦，我居然晚了一步簡直不可思議！”紅色的閃電敏捷地從奔逃的人群之中劃過，將他們一一帶到會場之外的安全之處，“我可是世界上最快的！”

在他身后的窗戶忽然被一束激光打破，托尼的聲音與炮火同時到達，“建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