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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想起,剛剛隨口罵了句袁紹是孫子的話,不由嘴角抽抽:“不過戲言爾,當不得真?!?/br>照這么說,他不還屢次提過,郭嘉就如他親兒子一般,怎么郭嘉就不懷疑自己出自燕氏了?郭嘉之所以會懷疑,卻是因袁家子弟不管是否有真材實料,還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都各個器宇不凡,相貌堂堂,可謂得天獨厚。再看燕清,雖常樂呵呵地以‘村夫’自居,可這仙法也好,容貌也好,氣質也好,學識也好……又怎么可能是個面朝黃土背朝天,成天在地里刨食的農(nóng)民能養(yǎng)得出來的?即使‘燕’這一姓氏上,沒有值得推敲的地方,燕清的背景也仿佛一片空白,平添幾分仙人玄逸的神秘色彩。可哪怕是盲目攻擊他的那些政敵也好,因他親近寒家子的舉措而嗤之以鼻的簪纓子弟也罷,心里其實都幾乎篤信了這么一點——‘燕清其實出身不凡,只是家族隱世已久’。要說是汝南袁氏的遠房分支,倒還真不是不可能。燕清還真不知郭嘉的腦洞,居然如此大開過。他哭笑不得地否認了后,讓郭嘉下意識地暗吁口氣,心思終于回到正軌上了。他沉吟片刻后,簡單道:“誘敵深入,圍而殺之?!?/br>燕清聽了,沉默片刻后,同賈詡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等天色漸晚,白日高興得滿城亂竄,甚至還跳到河里嗚哇大叫一頓,才慢慢平靜下來的呂布,就毫無自覺地在群眾意味不明的目光洗禮下,穿著一身半干不濕的臟衣裳,哼著家鄉(xiāng)小調,回官邸去了。問了主公下落后,呂布就又有些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動,要直奔過去,表述一番真心,就猛然反應過來自己這副鬼裝扮。怎么能叫主公看到這個模樣?他趕忙回了房,下了狠手,用燕清著工匠做出來的香胰子將渾身搓洗一通,把頭發(fā)里的河泥河砂都給清洗干凈了,換上熏過香的新袍子,才美滋滋地往廳里走。燕清正埋首案前,不知寫著什么,聽得熟悉的腳步聲,頭也不抬道:“野了一天,還知道回來?”呂布嘿嘿一笑:“主公!”燕清被這語氣里的歡呼雀躍,給惹得筆下一滯,不禁暫擱了筆,抄起臂,狐疑地將滿臉春光明媚的呂二傻子從頭到腳打量幾回,方道:“白天跟伏義瞎鬧什么去了?現(xiàn)在還興奮成這樣?”呂布剛要開口,卻在電光火石間,想起了主公容易害羞的性子,于是這都到了嘴邊的話,就下意識地咽回去了。——倘若挑明了問,主公定會死不承認,說不準還狡猾地倒打一耙,將他問得啞口無言。這倒還是其次,要是主公以后提高警惕,不再露出這么可愛的一面來,于他才叫天崩地裂的莫大損失。燕清看他竟然在自己問話的時候,堂而皇之地走神,眉頭不由蹙起,加重了語氣道:“呂奉先!”呂布摸摸還濕噠噠地往下滴水的腦袋,情急之下,就掏心掏肺的說了這么一句心里徘徊已舊的大實話:“主公可真是太好看了吶。”燕清:“…………于是乎?”呂布無辜地睜大了眼:“布甚心悅之?!?/br>聽這沒頭沒腦,卻又理直氣壯的語氣,方才有那么一瞬,還真懷疑了他是不是跟高順搞了點什么貓膩的燕清,頓時就變得毫無脾氣了。他無奈地扯了條放在邊上的干巾子,往呂布那英俊的面孔無情一砸,喝令道:“坐下,有正事同你說?!?/br>呂布眼疾手快地接了長巾,一邊喜滋滋地湊近了坐下,給頭發(fā)擦水,一邊聽燕清說話。第159章年老色衰燕清便將方才同兩位謀主商量之事,簡明扼要地給呂布轉述了一遍,又從屜中翻出輿圖,標明假若袁紹這一計謀得逞,叫包圍網(wǎng)真正形成,勢必給他們帶來不小麻煩。呂布起初注意力全不由自主地落在主公臉龐上,目光癡迷,直到被燕清無情地踹了一腳后,才收斂心神,認真聽了起來。燕清道:“公孫瓚那白馬義從,馳騁塞外,所向無敵,確實不容小覷。你心中可有什么合適人選,以做迎擊他的先鋒將才?”呂布利索地給出了答案:“布愿往?!?/br>燕清不禁怔然,將探究的目光投向呂布,卻見對方一派坦然,雖無絲毫喜色,卻是沉定肅然得很。并不是一時意氣下的發(fā)言。這便更叫燕清驚訝了。自兩人表白心跡,真正在一起后,這瞧著五大三粗的漢子有多粘人,他是再清楚不過的了。自上回當著眾人面,讓呂布不得不同意分兵往冀州去,討伐張燕,使某種程度稱得上是新婚燕爾的兩人分別了好一陣子后,不光是呂布,連他也嘗到了思念之苦,便隱約萌生了念頭。作為主公,誰還沒有點私心,沒點偏愛呢?橫豎帳下已不乏將才,除了呂布,年少的有孫策趙云,正青壯的是高順張遼,年紀大些、但也正值龍精虎壯、當打之年、還有豐富對敵經(jīng)驗的孫堅,無一不可派上沙場,獨當一面。假使呂布真有孜孜不倦的建功立業(yè)、征戰(zhàn)沙場的野心,那他倒不是不能放縱對方展翅高飛,可愛人顯然并非如此,而更眷戀留在他的身邊,索性遂了他心愿,也免去自己擔心。可燕清這頭剛給自己做好了思想工作,做好了準備,還不及告訴呂布,呂布就破天荒地自動請纓,要再返北地對敵公孫瓚,實叫他始料未及下,吃驚不小。燕清沉吟片刻,眸光水盈盈地帶著絲絲縷縷的笑意,投向呂布,溫然問道:“你真想好了?”呂布被看得心險些漏跳一拍,回得卻斬釘截鐵:“于主公面前,布從無戲言?!?/br>四下無人,燕清便隨意許多,不著急寫委任的軍令,只擱了筆,好整以暇地問道:“怎么忽然就積極成這樣了?”呂布頓了一頓,嗓音低沉道:“主公的宏圖霸業(yè),豈能交予他人之手?”燕清莞爾,提點道:“凡事親力親為,才是下策。”呂布咕噥一聲,唉聲嘆氣:“布雖知曉,然真要如此,吾心實有不甘。”燕清:“……”總覺得這廝沒說實話。雖說不清道不明那股潛藏在心里的不安和別扭是什么,但憑借敏銳的直覺,呂布還是清晰地察覺到了一些事情,也將他地危機意識,給瞬間喚起來了。他不是不能耍賴皮,成日待在主公身邊,練練兵,打打獵,偶爾清個山匪,沉浸在濃情蜜意中,滿足于一些小打小鬧。主公一向心軟,他若示個弱,將頹然落寞的面目展現(xiàn)出來,不愁不被應承。可時間一長,他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別人建功立業(yè),惶惶然地聽他們受到主公器重贊揚,自個兒卻只能靠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