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

    可就是這樣的時(shí)候，老爺也忙，哪里想得起她們來？

    趙姨娘曾經(jīng)想過送些金銀讓他們幫自己傳傳話，或者讓自己再出去見上老爺一面，卻是沒一個(gè)人敢收的，就連照顧她的兩個(gè)丫頭都拿冷冰冰眼神瞧她，活像她干了什么殺了賊王逆了反叛的惡事一樣。她還沒有什么主意，老爺跟太太又起身走了，這回去的更遠(yuǎn)，嶺南兩廣！

    她本來心想著，是太太管得老爺太嚴(yán)了，去哪兒都要跟著，也怨不得老爺之前不喜歡她?？梢坏鹊胶髞硖≈氐南鱽?，老爺居然一心一意瞞著大家，她心里隱隱覺得，不是這么回事了。老爺那個(gè)人，其實(shí)也有些天真氣性，他心里認(rèn)為好了的，任你世人都覺得不好，他雖不與人爭辯，卻會默默得堅(jiān)持著自己心里想的。太太這一病，他居然著急著要瞞住天下人都不讓知道，豈不是入了骨子里嗎？（大誤?。?/br>
    之后她再想老爺就淡了，老爺他是男人，本來心里有她們這些丫頭姨娘的地兒就小，如今只怕是早就忘了。

    可她望著銅鏡里仍然嬌美的自己，卻只能寂寞得數(shù)著月例過日子，她不甘心！

    既然老爺不要她了，那她就再找個(gè)男人，有了這些錢傍身，養(yǎng)活幾個(gè)兒女都行，她也要跟太太一樣，身邊有著兒女們孝敬。

    李紈卻根本沒想過趙姨娘會有這種自己的追求，她理所當(dāng)然得嗤之以鼻，“太太對她不屑一顧，她還蹬鼻子上臉了？”

    素云沒答話，也不知道怎么接，太太對趙姨娘都夠好的了，她干下了那樣的事，沒打沒罵過不說，所有份例都跟周姨娘是一樣的，她還不知足！

    “……唉，取筆墨來。”李紈雖瞧趙姨娘不起，可到底是服侍過老爺?shù)娜耍鰞合眿D不好擅自做主。趙姨娘想再嫁，還是回明了老爺太太才是。

    信送出去兩日，李紈照看著賈母吃罷了中飯，仍撿一些太太從張大夫及其它人匯總而來的家常故事說給老太太聽。

    不說賈母聽迷了，就連王熙鳳也時(shí)常聽得目不轉(zhuǎn)睛。

    “……陳娘子果敢決斷，領(lǐng)著全村人在契約借貸書上按下了手印，一口氣從太太的桂枝商號貸下五百兩銀子，跟著就置辦了輪車、牛馬還有剛剛才研制出來的三輪車?！?/br>
    王熙鳳只為這陳娘子是知己，只是她到底比陳娘子的命要好得多了，“那還上了嗎？”

    “大家全心全意，眾志誠誠，誠懇用工，如何還不上呢，等我回來之前，已經(jīng)還了兩期本息了?！?/br>
    李紈把王桂枝在暴風(fēng)雨夜中如何遇到冤苦的陳家村人陳娘子，并如何為他們主持公道等事一一說來。

    賈母如今想來還是覺得有些可惜了，若是能保得住，又是一個(gè)多么可愛聰明的小孫兒，但這種事，也是求不來的。而王熙鳳卻關(guān)心借出去的錢既然能加息收回來，那豈不是跟利錢銀子差不多？她在這方面素來有心，等賈母歇中覺，就拉住李紈細(xì)問起來。

    “我的大奶奶，你好生跟我說說，那個(gè)本息是怎么回事？”王熙鳳是不缺錢，她管著家里的大小事務(wù)之后，月錢也提了上去，加上賈璉得中秀才，吃喝嚼用都不用他們倆口子出錢，打她進(jìn)門之后，那銀箱子換成銀票子都弄了好幾回，只是白放著也是放著。誰還不想著錢能更多些呢？她那陪嫁的丫頭都曾說過讓她不如把這些銀子放出去收利錢。只是她到底讀了些書的，知道這些并不光彩，她要是缺銀子使倒還罷了，她又不缺，何苦去干那些放貸的事。

    李紈恍然記起太太就囑付過她，桂枝商號這錢是貸出去，但是貸給的都是他們考核過，知道他們能賺錢回來的商戶或者工坊，根本不是貸給某個(gè)人，都擁有八成以上的還款能力的，而且他們這放貸的利息比較低，根本不是那種七借十二歸，而是一百兩銀子每月只收一兩銀子，按照太太的話來說，就是百分之一，而且不是利滾利，息復(fù)息，而是定下還款日期跟還款金額，分六月、十月、十六月等來歸還。

    “我知道你的腦子動的快，定然是心動了，想自己也放錢出去是不是？”李紈拉住王熙鳳的手勸著，“風(fēng)漸漸硬起來了，這個(gè)一時(shí)半會也說不清楚，我到你屋里說去吧?！?/br>
    王熙鳳知她照顧自己有了身孕，笑著攜了她的手往自己那院子去。

    兩人說話著正上了繞過倒廳去正房臺階，卻又聽見屋里有人在吵鬧得厲害。

    李紈便住了腳，王熙鳳頓時(shí)就撂了笑臉，按住要傳喚的平兒、安兒，不許她們通傳，冷笑著，“不許嚷，我倒要聽聽，我一不在家，她們倒要翻了天了！”

    屋里十來個(gè)大小丫環(huán)早撕成了一團(tuán)，凝安打頭，四個(gè)王熙鳳陪嫁來的丫頭年齡雖大些，卻不比小丫頭的機(jī)靈有力。

    福兒急得跳腳，“你們鬧什么呢，一會兒等奶奶回來，看你們可怎么辦！”

    “呸，奶奶回來了，一準(zhǔn)先撕了你的皮，她們敢這樣對我，肯定是你攛掇著……唉喲，誰掐我！”凝安早想跟福寧平安這四個(gè)丫頭干上一場了，可惜這四個(gè)倒真跟親姐妹似的，有時(shí)候她故意挑刺，人家就是生氣也有個(gè)伴兒給按住，總沒能在奶奶跟前鬧起來。這回倒好，不過是暗地里苛扣了小丫頭們的二三個(gè)月的例錢，真敢跟她吵嚷起來了！要不是她們四個(gè)哪個(gè)說出去，誰知道二奶奶的屋里的小丫頭竟比其它房里的丫頭要多一百錢呢！

    這勸得打著拉架得痛呼的，比戲還熱鬧，李紈見王熙鳳臉都?xì)饧t了，便又拉了她出來，“走，去我那里坐坐吧。上回你說巧姐兒喜歡娃娃，我們的周姨娘就特別會做，讓她來給你專門做個(gè)好的?！?/br>
    王熙鳳還有些忿忿，“嫂子，您且等我把她們收拾了！”

    “那又何必呢？她們不懂事犯了規(guī)則，自然有人去責(zé)罰她們。你挺著個(gè)肚子，萬一不小心碰撞了可怎么好？”李紈拉著她上了自己的馬車。

    才剛剛坐下，王熙鳳就聞見一股子青澀得酸甜之氣，聞得她不由得咽了口水，讓她的氣都忘了大半，“這是什么味兒？竟這樣的好聞？”

    “你也喜歡這個(gè)味兒？”李紈笑著道，“這是用玉桂果皮制成的，太太夏日也不愛熏香，偶然做了一些覺得還好，就給了我們一些，掛在屋里車上讓它慢慢散著一點(diǎn)子香氣。你喜歡一會兒我分你一些?！?/br>
    打她懷了孕，好些香料她是碰不得，王熙鳳見李紈愿意給，就知道這是孕婦用著也無礙的，也就笑納了。

    馬車行到黑油大門前，當(dāng)班的四個(gè)門子親自牽了馬車進(jìn)去登錄，王熙鳳就見李紈在車上按了一個(gè)什么鈕，還有些奇怪，就看見車板下面自然伸出一臂多長，寬闊大方的幾層木板，有個(gè)媳婦子在旁邊再一曲拉，就自然成了一道梯子。她從上面踏著下去，只覺得又穩(wěn)又安全。這時(shí)才想著，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