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56
有些人腦袋后的辮子沒了,心里的辮子還留著。張冰心想。逐漸賈相夢和張冰成了班內(nèi)兩個奇怪的角色:一個說低俗的單口相聲,一個是沉默的啞劇演員。賈相夢諷刺他哪做得不如副班長,張冰一定花心思在上面,把被子疊得像用尺子規(guī)劃過,衣服可以在十秒內(nèi)穿戴整齊,就連衣服都能迅速洗干凈。孟班長經(jīng)常表揚張冰,拿他作為標準。被表揚的時刻,是張冰揚眉吐氣之時。他知道這點成績就洋洋得意簡直太可憐,可心底經(jīng)常美滋滋的就習慣了。他非常期盼能在某時,能給予獲獎感言時間,這樣也可順理成章地向賈相夢鞠上一躬,感謝他長期鞭撻,沒有他就沒有自己的今天。不過這些感言都是假的,張冰最想看看他那三角眼到底能不能氣得多出一個角,成矩形。賈相夢氣不過總用各種言語諷刺張冰,而張冰仗著上鋪是班長別人不敢拿他如何,所以總是對賈相夢耍心機,例如將路過他的床鋪,將其拖鞋用腳扔遠??窟@些小動作以解心頭之恨。賈相夢自然對張冰的怒火更盛,甚至對張冰大加諷刺道:“這墻看起來很白,躲在屋里找不到光,抹黑了也沒人看得見?!?/br>雖然外界氣溫較低,已經(jīng)進入冬季,但強烈的紫外線將幾乎全部新兵曬成一個個煤球,除了依然白皙的張冰。很多人發(fā)出哄笑,很開心,尤其是看到高大軍拍著膝蓋笑,賈相夢像打了激素般對張冰不斷開槍:“哎!你們說說這中國人不都是黃種人嗎,如果生下來的崽長得像外國人,你們覺得他爹會怎么想?!?/br>賈相夢沒能激起笑聲,倒是幾個人附和地干笑兩聲,在沒人響應(yīng)的情況下偃旗息鼓。賈相夢有點氣急敗壞。沒人看到張冰握緊的拳頭,他渾身顫抖。賈相夢聽到床微微晃動的聲音,向張冰看來,發(fā)現(xiàn)他低著頭身體卻在微顫,拳頭攥緊褲褶。他像被砸醒般,突然對著張冰開始說:“我給你們講個我曾經(jīng)同學的故事吧。那個同學長得特別白,他爸爸特別黑。有鄰居經(jīng)常傳閑話說,你家孩子你老婆跟別人生的雜種,他爸爸總是承認,但為什么他爸不掐死那娘倆?”周圍的人搖頭表示好奇。“因為他爸是個傻子?!辟Z相夢接著說:“有幾個正常男人會娶□□。”滿寢室都是哄笑的聲音。張冰耳邊嗡嗡作響,不懂他們笑點在哪,一點都不好笑。他很想全身沖上去用牙咬斷賈相夢脖子上的動脈,將他的血管抽出來勒死他。但張冰真不敢,總是害怕。哈哈的笑聲一直持續(xù)到孟班長進來。“有什么好笑的故事,也講給我聽聽?!泵习嚅L笑著拿掉帽子,撫摸頭發(fā)。副班長高大軍回答道:“報告班長,我們只是聊聊各自家鄉(xiāng)的故事,打發(fā)時間?!?/br>“嗯,也沒打發(fā)時間了,準備準備報告,過一會就熄燈了。”不少人盯著稿紙發(fā)呆,張冰卻奮筆疾書。紙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報復的話,把自己不敢說的臟話全部寫在上面,高大軍、賈相夢一起全班新兵都罵了一遍,包括郁波。等到晚上睡覺,張冰睜開眼睛。黑夜里布滿此起彼伏地呼嚕聲。張冰從床下掏出準備好的水杯,躡手躡腳在黑暗一步步朝賈相夢的床鋪走過去。地面有張冰晚餐留下來的豆子,腳掌感受著豆子軟爛的輕微觸感,沿著準備好的痕跡在黑暗中亂摸。如果不是呼嚕聲震天,張冰真擔心心跳聲會激醒“戰(zhàn)友們”。他不是沒做過壞事,可大多缺乏實踐,每到實施的關(guān)卡,就全身脫退。張冰會告訴自己: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可今天張冰覺得勢必要讓世界知道兔子急了也會咬人。于是,他小心地將水倒在賈相夢的床墊邊緣。他一步步走回去,順帶著踢開那些被碾碎的豆子。明早整理內(nèi)務(wù)時,自然就能毀尸滅跡。回到床鋪,張冰想著自己完美的計劃,竟然興奮得睡不著。他越是著急休息擔心明天訓練時的經(jīng)歷,大腦越是清醒地描繪賈相夢感冒發(fā)燒的樣子。當興奮退去后,張冰后悔了。是不是做得太過了,其他人的欺負只是嘴上功夫。要不是害怕驚醒他人,張冰就會扇自己耳光。每到需要自己下狠心的時候,就會想這想那,總羨慕著臺前氣勢昂揚背后虛偽陰毒的偉人,另一方面又總想當個善類。去他的感冒發(fā)燒,三角眼都侮辱爸爸mama。張冰翻過身,催眠自己。入冬的天色遲遲揭不開幕簾,哨聲響起后,張冰睡眼惺忪昏昏沉沉地不斷后悔。居然為給賈相夢道歉糾結(jié)一整晚,張冰精神狀態(tài)很差,不得不承認“害人害己”的道理。還好,三角眼似乎沒發(fā)現(xiàn),正起床。張冰疊被過程中,不時回頭看看。“咦~,你這么大的人了,怎么還尿床?!辈恢l說的話將全班的視線聚攏。賈相夢捧著被子矢口否認,脖子和臉憋成一個色。“這是水?!?/br>“是水的話,你敢嘗嘗嗎?”眾人添油加醋開玩笑。對賈相夢來說,這是恥辱。他用手指蘸了點準備聞聞,被上鋪的兄弟抓住手說道:“哎哎,咱都是戰(zhàn)友,都是這么鐵的關(guān)系,你別真去嘗。我們看了也惡心?!?/br>“我是聞聞味?!?/br>“那可不行,你聞自己,我們哪還有羞辱你的機會?!鳖~頭有斑的士兵說。“我聞,我發(fā)誓遵守公平公正的原則?!鄙箱佇值軓埓蟊强缀莺菸艘豢谡f:“天哪,真是尿?!?/br>始終背對他們,張冰的內(nèi)務(wù)早已整理完畢,心底虛所以到處找事做。還好班長出去得早,不然張冰還要擔心罪行被班長看穿。鬧騰一陣過后,馬上要集結(jié)隊伍,高大軍鼓掌拉攏注意力:“誰能尿在邊上,怎么睡才能尿成那樣。我想肯定是你的口水?!彼钢箱佇值?。上鋪兄弟雙手合十作揖:“大哥,你可饒了我,我口水要是臭成那樣,我咋這么堅強活在這個世上?!?/br>“叫你們不洗腳,被窩臭還怪別人。”有人說,七嘴八舌的聲音中有一個特別刺耳:“老賈,是不是你自己把水打翻了。去曬曬見見太陽就好?!?/br>這句話刺中張冰。他心虛得像得了被害妄想癥,總覺得有人盯著脊背一茬茬地冒冷汗。他裝作不在意出門,眼光不爭氣地瞟了賈相夢一眼,竟與他視線對視。不到一秒,賈相夢的眼神深深印刻入張冰腦門上。整個晨訓,張冰始終惴惴不安,一直想到賈相夢看他的眼神。雖然沒有直接證據(jù),但三角眼勢必把自己當做第一嫌疑人。雖然是自己干的,張冰仍覺得冤枉。他趁著晨訓休息拉歌期間,一溜煙跑回寢室,綠被子邊緣還是濕的,冬天氣溫較低,即使有太陽也沒起多大效果。怎么訓練的時候就能汗流浹背,熱得鞋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