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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分了!董秋莎氣鼓鼓地朝王嬌走過來,臉都紅了,似乎是不甘心,走出兩步又回頭對那屋的房客低聲罵了句:“神氣什么!紈绔子弟!” 第004章 王嬌住的是單人間,屋子不大,七八平米左右,原是儲物間,前幾年下鄉(xiāng)熱,許多去北大荒的知青都選擇從雞西轉(zhuǎn)站,招待所房間一時不夠用,就把裝雜物的儲物間臨時改成了客房。窗戶還是現(xiàn)砸的,雙層玻璃,王嬌試著用手推一推,外面那一層已經(jīng)凍住了。董秋莎告訴她,如果是夏天,打開窗戶就能看到外面的街道。 房間小,擺不下多少東西,東面擺一張單人床,墻上貼了一張偉人像。床頭左側(cè)是一個半米來高的小木頭柜,抽屜上沒鎖,最下面的一個壞了,歪歪斜斜立在那里。柜子上擺了一個與樓下柜臺一樣的墨綠色鐵皮暖壺,上面用白色油漆寫著:雞西第一革命招待所。旁邊還有一個掉漆嚴重的搪瓷缸,應(yīng)該是米白色的,沒有缸子蓋,里面落了一層灰。 董秋莎走后,精神高度緊張的王嬌幾乎是癱倒在了床上,頭暈,耳鳴,眼前發(fā)黑。過了幾秒,又仿佛劫后余生,開始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她告訴自己,現(xiàn)在最需要的是堅強和認清事實的勇氣。就算是夢,也不可輕言放棄。 閉上眼睛冷靜片刻,待心臟的跳動慢慢趨于平和后,王嬌起身去樓下打了一壺?zé)崴?,又把搪瓷缸洗干凈,回來后,先把房門鎖好,因想到那位過分熱情的唐書記,她又在門后堵上了一把椅子。隨后,她坐在床上靜靜喝了一杯熱水。 半響,熱水喝完,把杯子往小柜上一放,猛拍大腿一下,好了!振作起來!現(xiàn)在該知道自己到底是誰了! 前主隨身攜帶的包裹一共兩個,一個用行軍繩捆好背在身后,一個沒有繩子,只用床單之類的粗布從外面簡單包了一下,四角對折,在中間系兩個死扣。 估計一路顛沛流離,懷里的包裹早就散開,里面的衣服都露了出來,王嬌想到火車站那個滿臉凍瘡的女人不禁打了一個哆嗦,暗暗慶幸自己命好,萬一醒來后包裹已被人偷跑,那她真不知該如何在這里生活下去。 兩個包裹全部打開,王嬌把物品依次碼放在床上。先清點衣服,除卻內(nèi)衣和兩件白色跨欄背心兒,外穿的衣服一共六件,一件半成新的深藍色布褂,一件灰色卡其布褲,兩件白底碎花的長袖襯衫和兩件毛衣。 藍色布褂中間還裹了兩雙女士黑色搭扣布鞋。 毛衣一件黑色,一件淺灰色。黑色那件就是純色,上面沒有任何圖案,挺舊的,下擺和袖口已經(jīng)起了毛球。而淺灰色這件就漂亮多了,雞心領(lǐng),蝙蝠袖,寬松的下擺,胸前是用各色小亮片繡出的兩只小蝴蝶在花叢中飛舞的圖案,做工非常精細,蝴蝶栩栩如生,一點不比幾十年后的衣服差,王嬌摸著那涼涼的兩只小蝴蝶,暗嘆這件衣服一定價格不菲,且不是小地方生產(chǎn)。匆忙翻開領(lǐng)口,果然看到了“上海第一服裝廠”的商標。 王嬌皺眉,到目前為止她還沒有看到能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方。 應(yīng)該是夾在哪里了。 王嬌繼續(xù)翻找,先將眼前能看到先零零散散的小東西,比如硫磺皂,毛巾,缸子,發(fā)卡,梳子,鋼筆之類的整理好后放到一邊,然后打開了一直未動的兩條小褥子,小褥子不厚,藍底白花,布料軟軟的,很細膩,上面的針線也密實規(guī)整,一件中間的地方打了一個補丁,另一件沒有。而就在那條打了補丁的小褥子中間,王嬌終于發(fā)現(xiàn)了自己苦苦尋找的東西。 哎呦媽,太不容易了。 褥子中間夾了兩個紅皮筆記本,一本偉人語錄,還有三枚偉人像章,而錢則是放在一個碎花布袋子里與褥子死死縫在一起。所以,只要褥子不丟,錢就丟不了,而且藏的如此之深,小偷就算有心偷,都不值從哪兒下手。王嬌笑,想這姑娘還挺聰明謹慎,自己也得學(xué)著點。 錢不著急數(shù),先看看我現(xiàn)在到底叫啥! 打開筆記本,從里面掉落出幾張疊得四四方方的紙,王嬌打開一看,第一張居然就是戶口本。 說戶口本不準確,應(yīng)該是戶口本中的一頁,發(fā)黃的紙上清清楚楚寫明主人叫:王阿嬌。 啊? 王嬌略蒙,沒想到世界上居然有如此巧合的事! 根據(jù)戶口信息,王阿嬌是上海人,住在崇明,出生日期為1953年6月8日。 戶口上沒有寫明父母信息,王嬌繼續(xù)往下看,后面是一張戶口注銷證明。這個王嬌知道,當(dāng)初親戚插隊去貴州,就是先把城市戶口注銷,到農(nóng)村后再由當(dāng)?shù)卮逦瘯撠?zé)辦理落戶,后來1977年回城時,因戶口問題還頗費了一番周折,跑了好幾個月才辦下來。不過,兵團是怎么辦理落戶王嬌就不知道了,想部隊總歸要好過農(nóng)村吧。 剩下的就是兩封信,寄信人叫許瑞芳,地址居然是云南省西雙版納傣族自治州勐臘縣林場一連。王嬌趕緊打開看。 “阿嬌,分離已有兩月,你現(xiàn)在過得好嗎?對不起,這么久才寫信,因為心里壓抑,沉悶,許多事竟不知如何訴說。從上海到云南,我們足足坐了五天五夜的火車,你不知道,下車時,我的雙腳已腫脹到無法走路,是被同行一位男知青背出站臺的。對了,這位知青叫李水寒,是我們的老鄉(xiāng),跟你還是校友,來自虹口中學(xué)……” 原來許瑞芳與王阿嬌是發(fā)小,許瑞芳大兩歲,1969年底出坐火車去了云南。從信里可以看出許瑞芳在云南過的并不好,時時刻刻想念家鄉(xiāng)想念親人,生活在看不清未來的煎熬與痛苦中。云南氣候潮濕,她病過一次,先是發(fā)高燒,后又起濕疹,曾以為自己會死掉。 “我常想,也許死是一種不錯的解脫,你說呢,阿嬌?” 自從穿越,王嬌接納了一部分前主的記憶,所以剛看到“許瑞芳”三字時,腦海中自然而然就浮現(xiàn)出一位眉眼清秀神態(tài)憂郁的女孩。信中,許瑞芳還多次提醒王嬌不要來云南,“去哪兒都好,江西,安徽,貴州……總之,不要來云南,我受的苦你不能再受,這里太苦了,到處都是蛇,大的足有碗口粗,能活活把人勒死。而小的又都牙含劇毒,來這里半年,已有三位知青因此喪命,一個武漢人,還有兩個是我們的老鄉(xiāng),死時都不到19歲。當(dāng)然,這里還有比蛇更殘忍恐怖的東西,阿嬌,你不懂,真的不懂……” 最后一封信寄出的時間是1970年5月18日,也就是半年前,但記憶中搜索不到自己是否給瑞芳回信的細節(jié)。王嬌頭暈,看完信后心中又頗為郁悶,為許瑞芳的命運,還有自己的命運,許瑞芳說比蛇還殘忍恐怖的東西她似乎知道,但又無法確定。哎,真不知前方等待自己的會是什么。 難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