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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不大相符,非要說的話,就是個精明刻薄的主兒,婚離不了,但日子早就各過各的,錢也是單算的。牌桌上沈涼生看自己這位大嫂穿得花里胡哨,手指頭上的鉆戒在電燈泡下一亮一亮地耀人眼。反觀自己這位大哥,過年回家也不說穿得齊整點,西裝半新不舊的,領子都沒熨平,可見不光是正事無用,在家里恐怕也沒什么地位。沈涼生和他大哥正好坐對家,這頭不咸不淡地掃了一眼,那頭也不是無知無覺,當下抬眼看了回去。四目相對,做大哥的先訕笑了笑,心知對方看不起自己,卻也不敢發(fā)作──其實他還記得沈涼生小時候的模樣,長得活像個洋娃娃,很少說話,也很少笑,被自己抱到膝頭只乖乖坐著,怎么掐他的臉他都不哭,好玩得很。可惜這樣的光景是一去不復返了,現(xiàn)下他斗不過他,只能去討好他,卻連討好都不知如何討起,打心眼里是有些怕了他的。家宴過后,沈涼生的大哥訥訥地跟沈父說有點事想去書房談,八成還是為了要錢。剩下沈涼生同他大嫂坐在客廳里,也沒有什么話聊。李婉嫻端端正正地坐在沙發(fā)里,用涂了紅色蔻丹的手剝花生,細細捻去花生皮子,根本不搭理沈涼生──她深恨她這段名存實亡,好像坐監(jiān)一樣的婚姻關系,連帶著把沈家上下恨了個遍,看誰都不順眼。沈涼生也不去找話題同她寒暄,有一搭沒一搭地翻著報紙,突地眉頭輕皺了皺,往書房那頭看了一眼。李婉嫻也聽著了書房里的動靜,隱約似是吵了起來,嘴角一挑,反倒是笑了,全然一副事不關己的看戲姿態(tài)。“滾!都給我滾!全他媽滾!”書房門終被砰一聲推開,勢大力沈地拍在墻上,合著沈父氣急敗壞的咆哮,敲鑼打鼓一般熱鬧。李婉嫻卻懶得再看下去,起身拂了拂衣服上的花生皮,自顧自地帶著那點冷笑吩咐下人取大衣,倒真依言準備“滾”了。余下沈涼生這條池魚,也懶得去哄老爺子消消氣──沈父那脾氣一上來,誰哄都沒用,他才不會去自討沒趣──只仍坐在沙發(fā)里,見著他大哥有些狼狽地快步走進客廳,方好整以暇地站起身,閑閑問了句:“大嫂已經帶著司機先走了,我送送你?”對方聞言愣了愣,末了嘆了口氣,微微點了下頭。說也怪了,他有膽子敢跟沈克辰對吵,卻不敢跟沈涼生炸刺兒。明知道沈涼生若不回來,自己也不會落到如今這步田地,卻到底敢怒不敢言,慢慢地,竟連怒都不敢了。這日沈涼生自己開車來的,兩人上了車,默默開出去一段,沈涼生邊打方向盤邊伸手去摸香煙匣子,這頭煙剛銜到嘴里,那頭火兒已遞了上來。借著火光,沈涼生掃了他大哥一眼──其實因著沈克辰和沈太太長得都不錯,這個大兒子雖不成器,形容倒不是猥瑣的。即便三十多歲仍然一事無成,看上去卻也算儀表堂堂,頗有點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意思。現(xiàn)下他擺出這副討好的態(tài)度,沈涼生知道他是為著什么,又覺著這張臉著意做小伏低起來很有喜劇色彩,頓了頓,淡聲許了句:“過完年你來公司,我讓會計開張支票給你?!?/br>“阿涼,還是你對我好?!被蛟S沈涼生的不要臉很有些遺傳因素在里面,對方聽著這句話便喜笑顏開,繼續(xù)放軟聲問他,“阿涼,你最近是不是瘦了?”沈涼生銜著煙皺了皺眉──他頂煩他叫自己的小名,便不再肯回話搭理他了。送完人到家已過了十點,下人大多告了假回去過年,宅子里冷冷清清的,也沒什么年節(jié)的氣氛。沈涼生并無守歲的習慣,洗過澡上了床,一時半會兒卻又睡不著,想起沈父點他的話,琢磨著過完年得把宅子里的人好好整頓整頓。這幾年家里生意的經營權雖被沈涼生組攥在了手中,但大多數(shù)地契股份寫的還是沈父的名字。先頭沈涼生想著能撈一筆是一筆,但在現(xiàn)在這樣大好的形勢下,不把大頭撈走他是絕不甘心的。哪怕為著那張遺囑,沈涼生也不會真做出什么忤逆沈父的事情來。婚是肯定要結,興許都拖不到明年,而訂婚之日,也就是自己要與秦敬了斷之時了。這樣想著,倒沒什么特別難分難舍之感──有得必有失,心中的天枰既傾去一頭,令一頭勢必就得放手,這道理沈涼生比誰都明白,放手也總放得干脆。他并沒想著要魚與熊掌兼得,只是突也覺得時光短暫。他與他在同一座城里住了四年,還是遇見得太晚了些。一念至此,沈涼生驀地坐起身,在黑暗中靜靜丄坐了一會兒,重又穿戴整齊,開車去了南市。秦敬在小劉家吃了年夜飯,又一起守歲吃了餃子,放過鞭炮,這才帶著幾分醉意晃晃悠悠地回了自己家,把爐子拾掇好了,開了扇小氣窗通風,準備上床睡覺。正鋪床的當口,突聽小院兒外頭有人敲門。秦敬愣了愣,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待又聽見一遍,才確定院外真是有人,不知怎地就猜到是沈涼生,一顆心撲騰撲騰地跳起來,快步走去開了門閂。“都這點兒了,你也不問聲是誰就開門。”沈涼生嫌他做事毛毛糙糙,兩下里一打照面,不解釋為何突然過來,卻先劈頭說了他一句。“沈公子,過年好?!鼻鼐床挪焕砩驔錾翘祝苯有ξ販惿先?,吧唧在他臉上啃了一口。“我看你才該屬狗……”沈涼生見他跟條養(yǎng)熟了的小狗似的,熱熱乎乎地湊上來,心情頓時好了不少,干脆手下使力,打橫把他抱了起來,一路抱進屋子,口中還要評估道,“白吃了我們家不少東西,也沒把你多養(yǎng)出二兩rou來,什么時候才能宰了賣錢?”“嗯……再多養(yǎng)兩天吧……”進了屋,秦敬腳落到實地,笑著跟他貧嘴,“賣也賣不了多少錢,你就湊合湊合繼續(xù)養(yǎng)吧,別那么小氣?!?/br>“你是不是喝多了?”沈涼生見他笑成這樣,臉又有些發(fā)紅,就猜他約莫是有些醉了。“可不,”秦敬一喝醉了話就多,嘮嘮叨叨地跟沈涼生抱怨,“你是不知道我丄干娘,哎呦喂,那叫一能喝,灌二鍋頭跟灌白開水似的,晚飯桌兒上喝完,吃餃子時還拉著我喝,非說什么‘餃子就酒越喝越有’,這能有什么……”沈涼生看他自己嘀嘀咕咕的就覺著很有意思,不等他嘀咕完便吻了上去,在他唇間含糊低問:“寶貝兒,想沒想我?”“想……”秦敬喝多了還有一特點,就是格外二皮臉,整個人賴在沈涼生身上,磨蹭著他的唇笑道,“小沈哥哥,可想你了?!?/br>實際秦敬這根本就是睜眼說瞎話,這兩天他光忙著給自己家和干娘家掃房擦玻璃,又陪小劉一塊兒置辦年貨,哪兒來的閑工夫去想沈涼生。不過現(xiàn)下見著了,倒真突然覺出幾分想念之意,或許打心眼里還是希望與他一起過這個年的。“乖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