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和林斯的接觸很多，因此對他的行事作風有所了解，航行中會出現(xiàn)種種意外事故，此時，林斯獨有的那種那種機器一般迅速精準的判斷力是最好的定心丸。

“你們會帶著露西亞的核心硬件走，也會配備幾個各個方面的科研人員?！绷炙沟?，“露西亞的處理能力超過任何一個活人，不必擔心?！?/br>
上校皺了皺眉，顯然是無法對露西亞這種機器智能完全信任，可以料想，他將來要與露西亞經(jīng)歷一段時間痛苦的磨合了。

不過林斯并不擔心這個問題，露西亞的能力，他在那次黑洞逃生中就已經(jīng)知道了，上校與她共事一段時間之后，必定也會領(lǐng)略到。

“萬一出現(xiàn)了突發(fā)狀況，露西亞能做出最好的判斷嗎？她沒有進行過這種檢驗。”

“人的思維來自大腦中的神經(jīng)元，露西亞的思維來自計算單位，我們的神經(jīng)元有限，但她沒有，”林斯雙手交叉，對上校緩緩道，“科學界一直有一種說法，量變引起質(zhì)變，在某些意義上，她的判斷比我更可信，尤其是最近幾次升級后，她的自主性更高了?！?/br>
上校仍然不能接受：“我們還是希望您能和我們一起出航?！?/br>
“昨晚，地下儲放室發(fā)現(xiàn)一起事故，柏林病毒距泄露只有一步之遙。”林斯忽然道。

上校的眼睛睜大了。

“陳夫人希望我能待在良好的科研環(huán)境中，元帥認為我是一個危險分子，所以他們都不希望我跟隨遠征者，”林斯淡淡道，“這件事情并不復雜，但需要做一點選擇?！?/br>
上校思忖一番，說：“您的意思遠航者面對著一些陰謀？”

“可以這樣說，但是我們目前對這一陰謀毫無頭緒，只能防范它，比如我留在這里，能應(yīng)對一些生化方面的危機?！?/br>
“我明白了。”上校的表情嚴肅了起來，稍后又問：“那凌一呢？”

*

唐寧的工作室里有四個人。

薇薇安正在被加載感情模塊，她的全息投影安靜地倚在凌一身上，眼睛閉上了，長長的金色睫毛低垂著。

唐寧在看著懸浮屏幕。

露西亞的全息投影——白甲金發(fā)的女騎士靜靜站著，拄著大劍，蔚藍色的眼睛睜開，像是平靜無波的水面。

雖然只是一個全息投影，但她的外表和儀態(tài)使得身上一直涌動著一種冰冷神圣的氣息。

凌一看著她，露西亞回視。

兩廂對望，都是一動不動，有一絲絲的詭異。

屏幕上，半透明的代碼如同潮水涌過，下方的進度條走到盡頭的時候，露西亞的投影如同消失在水面的漣漪一般消失在了空氣中。

與此同時，凌一抬起頭看著天花板，仿佛看到飛速流淌的信息流在瞬間覆滿整座飛船。

“你好?！币坏劳赖哪新曧懫穑骸斑@里是航行系統(tǒng)‘遠航者’，請編輯命令?！?/br>
唐寧正要鍵入命令，卻和凌一同時望向門口。

隔壁鄭舒的房間傳來了一聲水杯打碎的聲音，唐寧起身走過去——他一貫是很關(guān)注鄭舒的。

凌一也跟了過去。鄭舒的房門虛掩著，唐寧敲了一下，然后推開走了進去。

鄭舒背對門口坐著，果然是打碎了水杯，他并沒有去收拾，而是看著面前的智腦屏幕。

唐寧走過去：“你沒事吧？”

“沒事，”鄭舒臉色有點蒼白，“寫關(guān)鍵代碼的時候突然黑屏，有點失控?！?/br>
“我的錯，”唐寧撿起地面上的玻璃碎片，收在一起扔掉，“剛才我收回露西亞，啟動了‘遠航者’，可能有點波動?！?/br>
“沒關(guān)系，”鄭舒重啟了智腦，“不是很難寫。”

“抱歉?！碧茖幋蛄苛艘幌锣嵤?，大概是在確認他沒有被玻璃碎片劃到，然后轉(zhuǎn)身離開房間：“你忙?！?/br>
鄭舒：“謝謝?！?/br>
凌一覺得鄭舒的臉色很不對勁，離開前又回頭望了他一眼——鄭舒卻也在看著他。

那種眼神很復雜，凌一不知道該怎么形容。

回到工作室后，唐寧拆開金屬墻壁，在無數(shù)復雜的機械構(gòu)件中拿出了一個體積不小，看著就非常沉重的扁平黑色盒子。

“我去把它裝在‘遠征者’上，”唐寧道，“這是露西亞的核心硬件，你們航行的時候一定要保護好?！?/br>
凌一點頭。

他記得唐寧說過，露西亞強大的處理能力離不開這個上一輪科學家研發(fā)出的核心硬件，她不能拷貝，只能存在在一個飛船上，不能同時為遠航者和遠征者服務(wù)。

薇薇安不知道什么時候醒了，眼睛看著那個裝著露西亞的黑盒子，聲音雀躍：“我可以接管飛船了嗎？”

“不可以，”唐寧淡淡道，“飛船由初始系統(tǒng)‘遠航者’接管。”

遠航者——這個和飛船同名的程序是最開始時飛船配備的系統(tǒng)，露西亞出現(xiàn)后，才漸漸被取代，但隸屬軍方的第三區(qū)卻一直使用著它，因為這套系統(tǒng)帶有鮮明的軍方風格，冷硬，嚴密，露西亞的航行和分析能力無可挑剔，而它的保密措施和安全措施極其出色。

如今，露西亞被安裝到了“遠征者”飛船上，初始系統(tǒng)“遠航者”則重新接管了飛船。

薇薇安“哼”一聲，顯然非常不服氣。

向來寡言的唐寧難得解釋了一句：“是元帥的要求?！?/br>
薇薇安不理他：“我生氣了！”

凌一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對唐寧道：“你給她加載消極情緒了？”

“沒有，”唐寧看著薇薇安，“她可能進行了一些逆運算……機器智能總是會做出一些很驚人的事情。”

人的一切，情感，思維，乃至人性都可以以運算的方式在機械上實現(xiàn)，不同之處在于，人類的運算單元是有限的，機械則無限，至于會不會因量變引起質(zhì)變，仍然沒有答案。飛船上的領(lǐng)導層一直管控著這類前沿項目，當它觸及倫理的邊緣時，就會被叫?！热缌炙沟摹發(fā)imitless”。

但是研究者本身并不會考慮這些問題，他們只會因為自己的成果感到訝異與興奮——唐寧此時就表現(xiàn)出了明顯的愉快，委托凌一去把黑盒子送到遠征者上，自己則開始研究薇薇安的感情運算產(chǎn)生的那些新代碼。

凌一抱著黑盒子，穿過幾個區(qū)域，進入了遠征者內(nèi)部，走到主控室外面，準備打開門的時候，聽到里面模糊的人聲，是上校在和斯維娜交談，房門的隔音非常好，哪怕是凌一的聽力也不能聽得清楚。

但是下一刻，斯維娜的聲音拔高了。

“你說什么？”她問上校：“林斯不打算和我們一起去？”

凌一呆住了。

第47章周而復始（9）

門里的對話還在繼續(xù),上校依稀是做出了肯定的回答。

林斯……不去遠征了？那自己呢？

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