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黑工是不是?！?/br>
“再說了，什么工作不是工作，還瞧不上水肺咋的?！?/br>
“你知道我不是那意思，”陸潔服了他，翻著白眼，想薅兩把陳燕西頭發(fā)?！拔抑皇遣幌肽懵駴]才華，很多事你原本可以?！?/br>
“我這不是來了嘛?！?/br>
陳燕西填好各項表格，放下筆。

“否則我來這兒有什么意義。”

陸潔不再勸說，她看著陳燕西眉目俊秀，鼻梁挺直，嘴唇性感。神色總那么無所謂，透著股自由的別樣“喪”，純粹是不在意。

真不知什么人能降住這妖孽。

“對了，老劉那事......后來怎么樣了。”

陳燕西眼神微變，低聲道：“尸體打撈上來，后事安排妥當(dāng)，家人接回去了。”

氣氛忽地有些沉重，陸潔輕咳幾聲，“那就好。他以前總說羨慕碧海藍(lán)天，也算圓夢吧?！?/br>
像游魚般沉入水底，再也不回來。

陳燕西點頭，沒再說話。人死了其實是無意義的，意義全仰仗后人強加。劉易豈或許在死前不甘心，或許拼了命也想回來。

誰想死？誰都不想。

電影也好，也好，潛水員其實明白哪些是可能，哪些是不可能?；蛟S為了渲染美與藝術(shù)，加強殉道的壯烈。

但太令人窒息，自由潛分明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陳燕西按流程領(lǐng)取運動員包，里面有毛巾、泳帽、T恤、浴巾等比賽用具，均由美國某運動品牌冠名。

他提著背包回房休息，正打算洗澡，房門鈴響。

來者居然是沈一柟。

“進來坐？”陳燕西略微側(cè)身。

沈一柟搖頭，他雙手背在身后，五指絞著衣衫。表面鎮(zhèn)定，不自覺地舔唇，“不了，我就是想來問你準(zhǔn)備得怎樣?！?/br>
“還行，”陳燕西靠著門框，姿態(tài)懶洋洋，聲音也懶洋洋的，“你去埃及訓(xùn)練如何?！?/br>
“我應(yīng)該能刷新個人紀(jì)錄，剛才在樓下聊天，基本沒人比我的目標(biāo)更高，所以......”

“所以你想來打聽打聽我的情況？”

陳燕西挑眉，一眼戳穿師弟的心事。這小孩兒把什么情緒都放臉上，其實也挺單純。

沈一柟不說話，只認(rèn)真看著陳燕西。他始終將對方作為前進道路上的燈塔，始終看著他。一邊想著超越，又害怕輕而易舉超越他。

陳燕西聳肩，沒給準(zhǔn)話。

“回去好好休息，明天OT你就能看到我的目標(biāo)了?！?/br>
“不過也別放在心上，我是opener，成績不計入排名?！?/br>
這話輕飄飄的，沒有重量。陳燕西隨口一說，沈一柟卻沒有聽聽就過。

陳燕西可以不用排名就進入代表隊，他的職責(zé)是測試比賽各項指標(biāo)是否準(zhǔn)備完畢，是否可以開賽，而不是競爭。

他原本就站在那里，站在別人遙不可及的羅馬。所以陳燕西可以不在乎，甚至不屑去揣測別人的目標(biāo)。

沈一柟的理解出現(xiàn)偏差，或許幾年前陳燕西如此說，多少會帶一點恃才傲物的情緒，但如今不是。

那時他青年才俊，盯著前輩露齒一笑，說得出“今年我二十一歲，那您呢”這種話。

而現(xiàn)在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相隔十年，他也不再年輕，不再天才。

可有心的聽眾總會歪解你的意思，哪怕你用詞謹(jǐn)慎，態(tài)度溫和，說話時顧慮頗多，生怕別人誤解。也難以叫所有人滿意。

對方不管你是否有苦衷，甚至懶得花費一丁點時間去傾聽事件始末。他只揪著一點，所謂“把柄”，便給你判了死刑。

陳燕西這般說，沈一柟便這般理解了。

他眼里的光芒幾乎在一瞬間黯淡，似看到前方不可超越的銅墻鐵壁。他無意識地逼迫自己走近死胡同，走到那片名叫“陳燕西”的光影背后。

標(biāo)桿就在這兒，愈是光輝，愈叫他心有不甘，被刺得真不開眼。

這天沈一柟什么話也無，轉(zhuǎn)身離開。陳燕西莫名其妙地關(guān)門，后知后覺地咂摸出一點對方的“意難平”。

“小柟還是太年輕，等他再長兩歲，到三十的時候應(yīng)該會成熟一點?！?/br>
陳燕西躺在床上跟金何坤視頻，他沒說比賽一事，只簡單與坤爺探討沈一柟的情緒。

“他總覺得當(dāng)年同門師兄弟，包括師父眼里只有我?！?/br>
“鬼扯，誰都知道大家最寵他?！?/br>
師父當(dāng)年與沈一柟交談很少，事實證明，年輕人的想法不一而足。那些愿意追隨職業(yè)理想的年輕人，很少有人不曾在歪路上前進。

上一輩需要找到時間，去跟他們建立溝通的橋梁。哪怕是消磨時間，這或許會促使他們明白前輩的初衷，明白什么是使命感。

“只是大家知道不行，”金何坤今天約了編輯，據(jù)說是要引見個作者給他。雜志社最近有新動向，想出一本關(guān)于C市的影集。誠邀各大攝影師與作家共同創(chuàng)作，打造一本“有溫度的書”。

金何坤覺著有意思，答應(yīng)了，現(xiàn)在正要出門。

“你們需要讓沈一柟知道，全天下都知道，就他不知道?！?/br>
“那也挺可悲的?！?/br>
陳燕西剛想應(yīng)和，倏忽間住嘴。這話他是真不好接，點頭說“恩恩對”，簡直是在打臉。

競技賽一事，差不離全天下都知道，就金何坤不知道。

于心有愧，于心也有鬼，陳燕西插科打諢地嗯啊幾句，在坤爺說他出門時掛掉電話。

等九月自由城比賽結(jié)束，再跟他解釋。燕哥埋在枕頭上，泳池賽安全得很，到了海里卻不一定。

大海深處，他們的靈魂歡喜得不得了，似能手摘星辰，飛升似的。他們最終看到海淵，然后從那兒義無反顧地回來。

他們會感覺血液沸騰，似被命運的毒蛇盯上了，行將就木那般。

陳燕西心想，至少不能讓金何坤擔(dān)心，得全須全尾地回來。

只是，什么可悲不可悲——

這貨怎么說話的，太你媽戳心。

陳燕西堵得有些喘不過氣。

第五十七章

晚餐后,賽前說明會正式開始,組委會先做賽事規(guī)則講解。具體細(xì)節(jié)多數(shù)人都清楚,主要照顧今年來參賽的新兵。

陸潔作為運動員和京城俱樂部的負(fù)責(zé)人，拿話筒講解比賽技巧。

陳燕西坐在下方，他始終認(rèn)真傾聽,用筆記錄要點。宋云笑嘻嘻靠過來,小聲問：“有沒有覺得可惜,沒抓住陸女神?！?/br>
宋云和陳燕西關(guān)系不錯，此人靜態(tài)閉氣挺牛逼,還有一項手藝——做配重。

頸部配重于泳池項目來說，必不可少。配重必須嚴(yán)格測量，才能在泳池中保證完美的中性浮力。

而陳燕西的頸部配重就出自宋云之手。

“滾蛋啊你,”陳燕西笑著推開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