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啊。浪漫得要死?！?/br>
“這姑娘怕是非你不嫁?！?/br>
金何坤戴著墨鏡，看不清眼底情緒。他沒說陳燕西性別，實際這副駕跟他不熟，也沒必要糾正什么。相反顯得刻意。

“還行，”金何坤說，“畢竟他太好，我不抓緊點，總感覺不踏實?！?/br>
六點左右乘務(wù)組開始分發(fā)晚餐，金何坤給副駕遞眼色，“這幾分鐘飛行你盯著點，以后有機會請你吃飯?！?/br>
副駕：“小事兒，按計劃。”實際這種口頭請吃飯，沒幾人真拿它當(dāng)回事。

機長廣播響起時，陳燕西正在拆機餐的錫箔紙。這玩意有些燙手，卻不比金何坤的聲音guntang。

那人在廣播里說：“今天飛機上坐了一名機長家屬，是我家領(lǐng)導(dǎo)。他生日，差點給忘了。”

“趁大家吃飯還醒著，我占用幾分鐘給他唱支生日歌，權(quán)當(dāng)娛樂節(jié)目?！?/br>
陳燕西拿筷子的手一頓，分明沒誰認(rèn)識他，卻真有點不好意思了。他側(cè)頭看向舷窗外，夕陽懸于厚重云海之上。日光染得天際發(fā)紫，藍(lán)里夾著瑰紅。

特浪漫。

金何坤的聲音也浪漫，低醇、緩慢、中文唱完了還接幾段英文，最后加上陳燕西的英文名。似大庭廣眾的磊落里，藏起只屬于兩人的小秘密。

陳燕西按了按胸口，心臟快跳出框。這招很受用，甜得陳燕西想躥進(jìn)駕駛艙賞他個法式熱吻。

金何坤唱完，乘客艙里掌聲雷動。不少女士交頭接耳，大致意思差不多：這機長賊他媽酷。

陳燕西得意極了，也不看是誰的人。

航班安全降落C市，金何坤下飛機給陳燕西發(fā)消息：等會兒有無安排，吃個夜宵。

陳燕西直接打電話過去：“夜宵留著以后吃，你這歌唱得不錯。今天飛機上有哪位領(lǐng)導(dǎo)啊，下次帶給我見見?！?/br>
金何坤知他耍賴，眼下會議室差不離人到齊，得開總結(jié)會了。

他言簡意賅：“沒誰，就你。領(lǐng)導(dǎo)?！?/br>
太窩心，陳燕西剛出T2航站樓，實在沒忍住朗聲大笑。好似一無憂慮的少年，接住了愛人最純粹的熱烈。

“行，領(lǐng)導(dǎo)明白了。”

“你忙吧，我也去一趟工作室?！?/br>
“路上注意安全?！?/br>
“噯對了，金何坤?！?/br>
“嗯？”

“禮物我很喜歡?！?/br>
金何坤拿著手機笑了笑，盯著窗外飛機降落。機場大燈明亮，地勤車來回穿梭。他回味會兒，轉(zhuǎn)身入座，“開會?！?/br>
“我來時想起你生日，就買了蛋糕。本來唐哥他們組織聚會，說你不在就取消了?！?/br>
沈一柟坐沙發(fā)上，陳燕西放了背包開始脫大衣。

“別拿我當(dāng)借口，八成是跟女友鬧矛盾，跑這兒躲災(zāi)?！标愌辔鬓討醒?，“有什么你就說，老子回頭跟你算賬。”

“我這兒追人正熱鬧，好容易討一頓夜宵，還被你給攪黃了cao?！?/br>
沈一柟撇嘴，“師兄，別瞎幾把扯淡。誰不知道你們拿分手當(dāng)情趣。”

“表面陌生人，大家都他媽知道你倆什么也沒變?！?/br>
“其實沒有，還是變了，”陳燕西撐著頭，歪斜躺著。“至少我的態(tài)度和以前不同，怎么說......更珍惜吧。”

“不想隨隨便便就這么在一起，該給他的都要給?！?/br>
“嘖，牙酸?！?/br>
沈一柟沒眼看，想起去年初次見面，金何坤上來就是下馬威。搞得沈一柟從此見著陳燕西繞道走，誰挨邊誰倒霉。

陳燕西踹他一腳：“說正事，要說廢話哄女友去?！?/br>
“我跟她真沒吵架，我......唉算了，師兄，翻年訓(xùn)練計劃制訂沒。”

沈一柟是來找他商量明年六月選拔賽的事。

自由潛世錦賽，逢單數(shù)年是個人賽，雙數(shù)年為團體賽。明年團體賽，國內(nèi)將會通過預(yù)賽等層層選拔，召集一個隊伍，征戰(zhàn)自由城。

不出意外，陳燕西與沈一柟是穩(wěn)妥的。一來陳燕西有實力，此前紀(jì)錄還擺在那里。二來沈一柟近幾年活躍于各個大小賽事，均取得不錯的成績。至于其他，到時候變數(shù)挺多，還得再觀察。

競技自由潛除運動員本身實力之外，就是心理戰(zhàn)?？偟膩碚f愈是放松，心態(tài)愈好，更有利于發(fā)揮出好的水平，創(chuàng)造記錄。目前沒聽說哪位潛水員參賽吃藥，這也算區(qū)別于其他運動，畢竟自由潛這項運動，身體很重要，吃藥和找死差不多。

“我是想去埃及呆到預(yù)賽前，”沈一柟說，“要不我們一起。每天可以安心訓(xùn)練，國內(nèi)cao心事太多?！?/br>
陳燕西冷笑幾聲，“小柟啊，你有本事把這話拿到女友面前說去?！?/br>
“看她是同意你去埃及，還是直接找下家，從此江湖不見?！?/br>
“怎么又扯到她?！?/br>
“我是提醒你不要為了比賽冷落她。”陳燕西面色沉下去，坐起身敲了敲桌面。他以手肘撐在膝蓋上，身體前傾，靠近沈一柟。很有壓迫力。

“訓(xùn)練，在哪里都可以。我是打算留在C市的深池訓(xùn)練，瞧見沒，咱俱樂部隨時給你敞開大門?！?/br>
沈一柟盯著他，不置可否，眼神已有些不悅。

陳燕西搖頭，往后退一點，“小柟，別把成績看得太重要。過程，享受過程就好?！?/br>
“我們?nèi)舨粸槌煽兌?，征?zhàn)自由城有什么意思。”

“成績不是一切，這也是一次很好的交流會。你不挺喜歡法國有名潛水員么，這次可以交流看看?！?/br>
沈一柟皺眉，對陳燕西的言行態(tài)度很不滿。

他忍了忍，說：“師兄，你知道的。在競技場上只有第一，沒人記得亞軍是誰?！?/br>
分歧很明顯。陳燕西再試圖說服下去，就顯得不看事，也沒多大意義。

畢竟妄想改變一個人根深蒂固的觀念是不可能，他嘆口氣，輕聲說：“沈一柟，別忘了師父給我們說過什么?！?/br>
“如果潛水僅僅是追求深度，又有什么意思。他以前總跟我說，小柟性子好勝，不希望你冒險。現(xiàn)在，我也不希望。”

“那是因為他的眼里只有你?！?/br>
沈一柟比陳燕西小兩歲，正是心高氣傲、年輕氣盛的關(guān)頭。他對陳燕西的看法挺復(fù)雜，有崇拜亦有不服。

話音落地，辦公室安靜片刻。陳燕西看他一眼，沒發(fā)火。幸得是他師弟，換其他人早一頓臭罵。

“今天先說到這兒，你回去。”

“訓(xùn)練的事再考慮考慮，實在想去埃及，我不攔你?！?/br>
沈一柟清楚自己過分，道歉又堆在喉頭說不出，半晌后關(guān)門走人。

陳燕西松懈下來，攤成軟糖似的靠著沙發(fā)。他盯著眼前墻壁，發(fā)神。

算了，吃點蛋糕。

這是頭一遭陳燕西過生日如此冷清，原本他只想陪著金何坤，但對方在工作，所以看一眼也滿足了。

他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