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貼在了一起。

“……你這么熱情，是不是想把我交給騎士團？”

“少廢話！你怎么會在這里！”何樂氣憤道。

“我？我當然是來參加舞會的，我是萊布拉的客人?！?/br>
“你怎么認出的我？”

“我聞到了你身上美妙的芬……”他還沒說完，被何樂重重捏了一把腰，最后個字被強行吞了回去。

“老實交代！別胡言亂語！”

“唔，是阿喳告訴我的……”他無奈地嘆氣，“一段時間不見，你好像變得暴力了，是因為跟光明騎士團團長在一起呆太久嗎……算了，我也不討厭。”他低低地笑了幾聲。

“也不知道這種局面是哪個混蛋造成的?！焙螛粪洁熘?/br>
“不要生氣。”他說，“今天我不想跟你討論那些沉重的話題?！?/br>
不要生氣？

何樂怒極反笑，再次故意踩他的腳。這次他學(xué)聰明了，跳閃著躲避，兩人表面上在舞蹈，實際上在打架。

一曲結(jié)束，一支別扭怪異的舞蹈贏得眾魔族的熱烈掌聲。那人帶著何樂正想為收獲的掌聲道謝，被何樂拽著胳膊，強行拖出會場。

第19章魔族之行三

脫離舞會的喧囂與明亮的燈火，幽暗僻靜的長廊上，何樂本以為他會情緒激動到失去控制，質(zhì)問面前這個人所有前因后果，現(xiàn)在，他卻陷入一種極端的冷靜。

“今晚的月色真美。”那人說。

長廊外，空中一輪明月皎潔，繁星閃爍。一襲白衣的十三，仿佛沐浴在圣光之下。

柏爾希特村，十三也是同樣的白衣在冰天雪地中，這個人本該純白無暇，那些關(guān)于詛咒和殺戮的事情，完全不與他沾邊。

此刻面具下的十三會是怎樣的表情？專注？微笑？或者會不會在悄悄看他？

何樂惆悵一會，最終還是向十三討要那個至關(guān)重要的答案——為什么欺騙他。

“你呢？想追逐的究竟是‘奧菲爾’，還是真正的我？”十三/反問何樂，“我跟他是完全不一樣的存在?！?/br>
不一樣的瞳色，不一樣的性格，不一樣的人生?！皧W菲爾”是一個他編造的美好夢境，普通平凡，不用背負任何使命，隨心所欲地活著，能跟喜歡的人周游世界，走遍各地冒險。

奧菲爾可以，十三不可以。

“你在說什么？不管你是‘奧菲爾’還是‘十三’，都不過一個代號，你就是你，屬于你的存在只有一個。”何樂緊緊抓住他的衣袖，“我想知道的是你親口所說的答案?！?/br>
十三沉默片刻，回復(fù)了一段莫名的話。

“世人愛神，可神真的愛世人嗎？活在弱小的陰影下，我就變得不再是我了?！?/br>
“這個世界真的有神嗎？”何樂問。

十三慢慢靠近他，深情地答道：“有的，神就在我們心中?！?/br>
他向天空禱告，詠唱禱文。

“望神垂憐，神赦我等，望神垂憐，神允我等，于諸兇惡，神救我等。”

“望神垂憐，神赦我等，望神垂憐，神允我等，于諸兇惡，神救我等?！?/br>
兩遍禱文，他念得虔誠無比。十三本就是神的忠實信徒，他會在飯前感謝神明，在殺死魔獸后為其默哀，他對神的心意日月可鑒，他愿意永遠臣服在神的腳下。

“知道答案前，我想先告訴你一個故事?！笔龑螛氛f，平穩(wěn)的語氣聽不出任何感情。

何樂想了想，點頭。

“你知道魔族議員萊布拉墮天的原因嗎？”

何樂搖頭。

十三開始訴說一個漫長的故事：

“從前有一對好朋友，她們很有共同語言，互相欣賞。但很可悲，她們的政治立場不同，她們一方主戰(zhàn)，一方主和，兩人觀念沖突，私下又交往繁多。危險的關(guān)系維持在搖搖欲墜的夾縫中。

不久之后，她們的領(lǐng)袖總算作出決定，宣布主戰(zhàn)，一致對外。平衡崩塌了。

主和的一派被主戰(zhàn)的一派清洗，掃蕩過程中，其中一人被逼到無路可退。懸崖邊，她曾經(jīng)的好友懇請她回到她身邊，放棄抵抗。

另一方站在呼嘯的風間，溫柔內(nèi)向的她不善言辭，在這時，她的眼神堅定置之度外。

她問，在你眼中，理想更重要嗎？

等來的只有無盡的猶豫和無聲的凝視。站在懸崖邊的女人一躍而下，她的一半翅膀被黑暗侵蝕，仇恨之火吞沒她的身體，等待她的是萬丈深淵。

原來安排清洗的正是另一方，最終理想戰(zhàn)勝了感情?！?/br>
講到此處，十三停頓片刻，突然笑了一聲，像在自問自答。

“是這樣嗎？我們永遠被表象蒙蔽雙眼，我們相信眼見為實，在所謂的眼見為實面前，影響我們自身的判斷。曾經(jīng)的感情可以瞬間化為烏有，變?yōu)楸撑训募湘i?！?/br>
“……留下的一方向女神懺悔，她得到了理想，失去了最寶貴之物。女神未曾回答，我們?nèi)艿呐裨跄懿恢浪皇菃渭冏分鹄硐氲娜?，她遠沒有那么崇高。

她的所作所為只為了挽救兩人搖搖欲墜的關(guān)系，總有一方肩負打破平衡的重責，她甘愿做不可饒恕的罪人，但她沒有想到那人會因此墜下深淵?！?/br>
“后來，她向正義的魔法師求助，魔法師擁有扭轉(zhuǎn)命運的能力。他或許可以改變因果，重塑世界，重塑一個她仍然在她身邊的世界。為了這個虛無縹緲的未來，她愿意將生命交給世界的新主宰……”

越到后面，何樂越是聽得云里霧里。十三明顯開始胡編亂造了，他忍不住打斷道：“怎么會出現(xiàn)一個正義的魔法師？他比女神更厲害嗎？”

十三聳聳肩：“怎么可能，在女神的前面，魔法師不值一提。”他繼續(xù)道，“我的故事說完了，我想問你一個問題?！?/br>
“那么，你覺得到底是誰的錯？這對好朋友應(yīng)該怎么辦？”

“為什么女神明明知道她的真實目的卻無所作為？”

“女神不會干預(yù)世界的發(fā)展，女神平等地愛著世人?！笔χf。

“這件事沒有真正的誰對誰錯，站在她們各自的立場，都有自己的理由?！焙螛氛J真道，“如果其中一人是我的話，我肯定不會讓事情演變到最后不可挽回的地步?！?/br>
十三追問：“你會怎么做？”

“我不會放棄，我會捉住那個背叛的家伙，痛打他一頓，直到他愿意告訴我真相和內(nèi)心真實的想法為止?！?/br>
何樂嘆了口氣，抓著腦袋無法理解：“再說，既然喜歡，怎么能放任不管讓她墜入深淵？那時候不該上前緊緊抱住她嗎？”

十三沒有再回話，捉住何樂的手。黑皮手套粗糙，十三的手掌寬大，捉著何樂像緊緊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何樂感覺到面具背后，那雙妖冶的猩紅色眼睛正注視著他。

何樂能感覺到十三強烈的視線，但永遠不會知道面具之下，他激動的神情，宛如得到了最極致的救贖。

“好了，現(xiàn)在你可以告訴我答案了嗎？你又為什么背叛我？”

“我已經(jīng)告訴你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