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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隊會有大用武之地?!?/br>顧聲搖了搖頭沒有答話,只是緊盯著他的動作。“我沒有多少時日了,這筆舊賬我遲早會還完,你……你還年輕,你要放過自己。”江知涯說。“我放過自己?”顧聲嗤笑一聲,稍稍坐得舒展了一些,“我倒是愿意放過自己,可是誰放過我呢?”“江承干過的混賬事,我代他向你道歉?!苯臄嗳坏?,“我勸過他但是無濟于事,我承認,我教子無方,他對你造成的困擾,他應(yīng)該付出代價?!瓕Σ黄?。”江知涯想再次站起來,卻頭暈得不得不撐著桌面緩了半晌,顧聲眼看著他,也說不上來心里什么滋味,荒誕和悲涼瘋狂蔓延,窗外樹木煥發(fā)新芽,枝葉沙沙作響,茶館里卻被悲哀籠罩,新仇舊恨暗流洶涌。顧聲雙手交握放在桌下,出聲打斷了江知涯:“不必了!如果你真的想道歉的話,我只拜托你一件事。就算我們到此為止,希望你不要拒絕?!?/br>江知涯蹙眉望向他:“怎么說?”“我要一張去香港的船票,”顧聲說,“我也累了,只希望遠遠離開這里……離開江承,越遠越好。”顧聲告辭離開,陰影中警衛(wèi)兵似的男人緩緩走出來。江知涯頭也不回,咳嗽兩聲,哼笑道:“呵,瞧見了沒有?我還什么條件都沒有說,他連道歉都不想聽,就一心想走?!?/br>男人站到了他跟前,眉骨下的眼睛竟然看上去通紅一片。江知涯渾然不覺,恨鐵不成鋼地譏諷道:“不肖子!你有什么出息?一個戲子不如!呵,顧聲唱戲那是命不好,人家的心思決斷哪一點比你差?……還哭哭啼啼作兒女態(tài),我現(xiàn)在看,顧聲真跟了你,倒是可惜了!”顧聲其實有點被江知涯說服了,而今看江知涯的身體和精神狀態(tài),確乎受到了重創(chuàng),時日無多怕也是所言非虛,他對江知涯沒有同情只有厭惡,不僅在于二十多年前背信棄義,還有他教養(yǎng)出來江承這樣不是東西的兒子。只是他也如他自己所說,他累了。那種疲倦自從他來到江南起就沒有消退過,其間若非一點求生的本能支撐,顧聲躺在床上旁邊放著刀,無數(shù)次地就想從此一了百了。他對人生很難說有什么留戀,有的可能是他至今沒有實現(xiàn)過的心愿,而這點心愿的力量太過微薄,與從此一睡不醒的安寧相比,實現(xiàn)它將付出的代價顧聲已經(jīng)無法負荷。既然江知涯沒派人殺他,還親自找到他為過去的惡業(yè)道了歉,顧聲無法完全信任江知涯,只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顧聲疲倦地覺得,算了,就這樣吧。他大怨都報了,江知涯懺悔比一槍結(jié)果他的性命更難能可貴,差不多了。至于江承,他直到最后才想起江承,那就離他遠一點吧。隔著刻骨銘心的深仇大恨和你死我活,那一點紅塵紛紛里微漠又縹緲的傾慕,權(quán)且收作相隔九萬里的紀念。顧聲與戲班道過別,于二十四日晨十點半登船。江承跟在他后面,看他最后一遍確認要帶的東西。顧聲的東西實在不多,攏共就收了兩只不大的皮箱,這會兒只是把日常還在用的打包放好。江承又跟著他出了門,叫了輛黃包車一路跟到了碼頭。中途顧聲突然叫停了車,江承猝不及防,躲閃不及,只得跟著跳下車來,硬著頭皮寒暄道:“呃不……我就是確認一下,如果你回心轉(zhuǎn)意和我在一起了也沒關(guān)系。呃……你盤纏帶夠了沒有?還是落下什么東西了?我?guī)湍闳ツ?,我……?/br>顧聲看了他一會兒,江承恍然聽到他嘆了口氣,剛倉皇地想讓他別嘆氣自己不會礙事的,卻聽顧聲說道:“不,不用再送了,我不會的,你也保重吧?!?/br>他的聲音很低,很輕,溫柔得如同安撫舊日的情人,顧聲這輩子跟江承用這種語氣說話的時候屈指可數(shù),江承一下怔在原地。他甚至還笑了一下,顧聲笑起來真是很漂亮,這一天的笑意里真情實感可能更多,竟然有點明朗似的意味。也正因為如此,江承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此后五年他回想起來都覺得自己可笑而愚蠢。他問顧聲:“這一年多以來,你有什么時候真心喜歡過我嗎?”顧聲原本已經(jīng)準備上車走了,聞言轉(zhuǎn)了下臉,笑了一聲:“當(dāng)然沒有。”顧聲的回答如此干脆而果決,簡直沒有任何令人回味與遐想的余地,江承張了張口,直覺得呼吸凝滯。十點碼頭附近人頭攢動,穿著灰白棕黑四種顏色外衣的人來來往往,客船鳴了第一聲汽笛,趕這一撥穿的商客們大多已經(jīng)上船落了座,來送行的婦女孩兒抽噎啜泣,江知涯由兩個警衛(wèi)攙著站在燈柱下,見顧聲到了,走過來向他伸出手。“珍重。”江知涯說。顧聲垂眼看著江知涯的手,最終也沒有與他相握,只是輕輕頷首算作答復(fù)。他剛剛轉(zhuǎn)過身,幾乎就在他的臉與江知涯錯開的一瞬間,一顆子彈劃破空氣,直奔顧聲后腦而來!“小心!”“?。 ?/br>“哇啊啊啊——”“殺人啦!殺人啦!快跑!快跑——”一剎那變故陡生,顧聲倉皇回頭,他剛剛覺得手上拎著的箱子太重,就往地上放了放稍稍歇把勁,一梭子彈在百分之一秒間從他頭頂劃了過去!碼頭上已經(jīng)徹底亂了,沒上船的拼命往船上擠,上了船的拼命朝自己的老婆孩子招手,那一瞬間某個驚人而瘋狂的念頭徹底占據(jù)了顧聲的大腦,連月來被病情和疲倦壓抑下去的恨意轉(zhuǎn)瞬間卷土重來!沒可能的。沒可能的。妥協(xié)是不可能的,懺悔是虛無縹緲的。他被某種關(guān)于“人之將死”的輕信所動搖,竟至于忘了一切革命都來自于流血,奢望既得利益者做出讓步是絕無可能的道理。他親手殺了江知涯得意的長子江續(xù),當(dāng)著他的面殺了他的發(fā)妻宋淑珍,留有余勢的彈頭幾乎要了江知涯本人的命。他的次子江承對他著迷得五迷三道六親不認,顧聲毀了江知涯這一輩子挖空心思取得的一切,憑什么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讓那個縱橫一生的老人放過他?是不是血債血償現(xiàn)世報是一碼事,他顧聲能不能在江知涯眼皮子底下全身而退是另一回事!顧聲想一報還一報可以,那他自己也別想活!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江知涯能放他這個要了他全家命的人走?癡人說夢!他是個怎么樣的人,他當(dāng)年干過的事情,他娶的老婆下的崽,看看他兒子一個個的嘴臉!他能是什么死到臨頭真心懺悔,“其言也善”的人?這種人再多活一秒都是遺毒,憑什么活到哪一天突發(fā)腦溢血才死?當(dāng)初沒再給他補一槍,如今想來就是讓他再受受這人間的苦和痛,究竟這條命就不該留!緊接著又是一梭子彈飛來,顧聲直覺得自己還沒從那瞬間恐怖至極的感受中回過神,牙齒被他咬得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