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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他現(xiàn)身了。反正自己也無處可逃,荊鴻心想,不如將計就計,先去會會他再說。然而不待他跑出城,就聽東面?zhèn)鱽沓翋炵婍憽?/br>他猛地勒住韁繩,愕然回首。鈍鈍的鐘聲在大風呼嘯中被撕扯開來,如慟哭,如鬼嚎——金鐘哀鳴,皇帝駕崩!夏淵沒吃兩口菜,忽得通報:皇帝病重垂危,命太子速去奉天殿。夏淵悚然起身,朝顧天正道:“叫荊鴻帶上瑜兒,到奉天殿來!快去!”顧天正領(lǐng)命,蕭廉頂上太子貼身侍衛(wèi)一職,與夏淵一起趕往皇帝寢宮,孰料半途突然沖出一隊精兵,將他們團團圍住,領(lǐng)頭的是城東軍營校尉王順德。“安慶王的人……”夏淵暗暗攥拳,心中隱有不詳預(yù)感。他朗聲問道:“王校尉,何時駐軍可以擅離職守,擅闖內(nèi)宮了?”王順德抱拳施禮:“太子殿下,末將來傳皇后娘娘懿旨,請殿下先到西凰宮走一趟。”夏淵哼了一聲:“王校尉這話說得奇怪,父皇病重,照理說母后也要去奉天殿侍候,何故讓我多繞這一遭?”王順德道:“若是殿下不走這一趟,怕是今后再也見不到皇后娘娘了?!?/br>夏淵不屑地看著他:“王校尉,你可知自己是在跟誰說話?!?/br>明明是己方占優(yōu)勢的局面,被這太子冷眼逼視,王順德卻覺得背脊一陣發(fā)涼,硬著頭皮道:“皇后生死只在殿下一念之間,望殿下三思而行。”夏淵壓抑著憤怒,拳頭顫抖,目光掃過周圍對他拉弓瞄準的近百名精兵,冷笑道:“宮變……你們真是好大的膽子?!?/br>被他掃到的人手腕俱是一抖。夏淵一甩袖,將蕭廉半出鞘的長劍按了回去:“本王倒要看看,你們耍什么花樣。”此時他心中不無慶幸,至少荊鴻與顧天正在一處,無性命之憂。他相信,只要有荊鴻坐鎮(zhèn)神威軍,他們便有回旋余地。然而顧天正推開小院房門之時,只看到皇長孫一人躺在床上,蹬著小腿,嚎哭不止。荊鴻卻是不見了蹤影。西凰宮中,皇后已遭軟禁,見夏淵被挾持而來,頓時泣不成聲,夏淵坐在她身邊,心中煩亂,握著她的手輕聲安撫:“母后莫急,兒臣自有定奪?!?/br>蕭廉幾次請示是否要沖殺出去,夏淵皆制止了他的動作。敵人早有準備,占盡先機,他們勢單力薄,此時硬拼只會徒增傷亡,況且西凰宮之圍不解,他們終究束手束腳。局面太過被動,一時間諸多思緒涌上心頭。夏浩之前來找他借兵,是自己妄為還是受人指點,意圖何在?為什么夏浩遇襲的時間這么巧?安慶王和聶司徒都在爭搶城防空缺,他不敢隨意放權(quán),只得拿自己的神威隊去頂,導致朝陽宮防衛(wèi)疏忽,這也是偶然?父皇突然病危,連他都猝不及防,這些人又是如何預(yù)料到的?轟——一聲震響,夏淵捏著皇后的手一顫:“是……打雷了?”皇后凄惶向外看,閃電照亮了宮前照壁,只一瞬,大雨傾盆而下。再去細聽,卻不是雷聲,而是陣陣鐘響。夏淵心中驀然哀痛:“父皇……”他竟是連父親的最后一面也沒見到。荊鴻呢?荊鴻為何還沒來?黑沉的雨幕將整座皇城籠罩,荊鴻調(diào)轉(zhuǎn)馬頭,正欲回宮,又突然改了主意,一夾馬腹,向著神威軍大營趕去。抹了一把臉上的雨,荊鴻心中不禁發(fā)寒。太巧了,定嘉王遇襲,皇帝駕崩,神威軍調(diào)去城防……夏淵眼下人在宮中,突遭變故,不知情況如何,若有萬一……自己怎么竟糊涂至此,這種時候想要離京!馬匹一聲長嘶,前蹄被繩索絆住,跪倒在地。荊鴻從馬背上摔下,幸而反應(yīng)機敏,就地翻滾,堪堪避過傾側(cè)下來的馬身。泥漿濺在荊鴻的衣服上,顯得特別狼狽。荊鴻勉強抬起頭,看著設(shè)計攔截他的人:“……張謙?!?/br>張謙志得意滿:“都道荊輔學神機妙算,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只可惜,我還是棋勝一招。”第54章雙王亂(下)…荊鴻不在,皇長孫還在,許是哭得累了,或是知道哭也哭不來想要的人,夏瑜望著顧天正,又抽噎了一會兒便安靜下來,只是睜著一雙淚眼,不鬧,卻也不睡。外面大雨滂沱,顧天正咬牙撕了被單,將皇長孫裹在懷里系好,他以為太子去了奉天殿,匆忙趕了過去。穿過幾座偏僻宮殿,顧天正聽到遠處隱約傳來兵刃聲響,立時停下腳步。怎么回事?怎會打起來?他孤身一人,還帶著個孩子,那邊情況不明,他不敢貿(mào)然靠近。心念電轉(zhuǎn),他一躍登上對面屋頂,遙遙望向奉天殿。雨幕籠罩下,奉天殿前的景象一片朦朧,然而顧天正還是分辨出了交戰(zhàn)雙方的身份。安慶王。聶司徒。兩方人馬正在對峙中,看起來兵力相當,不過從衣著判斷,聶司徒一方中似乎有皇帝親衛(wèi),顧天正皺了皺眉,心下疑惑:這是宮變?安慶王要篡位?可聶司徒如何得知?又如何指揮得動禁衛(wèi)軍?最重要的是……太子殿下呢?不及多想,顧天正當機立斷,從南面出了宮,牽了匹馬,一路疾行神威軍營。且不說宮中局勢究竟如何,至少神威軍是值得信賴的。神威軍營。孟啟烈自聽到鐘響,左眼皮就一直跳個不停。被調(diào)去城防的那隊人來報,說城外聚集了皇城附近的各處駐軍,將整座皇城團團圍了起來,正在待命,卻不知在待誰的命。又有人道,先前看到輔學大人策馬朝著城門而來,本以為是帶來了太子軍令,誰知輔學大人又掉頭走了,像是要來大營。那人四下看了看:“哎?輔學大人沒來嗎?”孟啟烈眼皮子跳得都快抽筋了:“沒有?!?/br>正不知該如何是好,忽聽一聲無比響亮的嬰兒啼哭,竟是蓋過了同一時刻的雷鳴。孟啟烈眼睛驀地一亮:“這哭聲……定是長孫殿下!”夏瑜蓄好了力氣,又開始放聲嚎哭,顧天正一身雨水,護著胸前鼓鼓囊囊的一大團,掀帳沖了進來:“點兵,速與我進宮救駕!”孟啟烈問:“出了何事?”顧天正脫下皇長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