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紫英默然許久，道：“你就一定能贏么？”

    賈琮含笑道：“我的火器最好，我的人才最年輕，我的財力會更足，我的地盤也越來越大了?！蹦岁种割^，“臺灣、兩廣、平安州、滇黔、南洋馬來國，江西馬上到手，福建算半個、用不了兩三年也能完全歸我。魯國也算一半吧。其余爪哇、澳洲、大成等國俱是盟友?！?/br>
    馮紫英倒吸一口冷氣：“魯國？”

    “魯國整體國策都是我送過去的。”

    馮紫英立時明白了：“朱桐是你的人?！辟Z琮笑瞇瞇擠擠眼。馮紫英不覺滲出一背的冷汗，“……你布置這些多久了……”

    賈琮想了想：“大概從白令儀白令恩兩兄弟來香港建走私港口算起吧。我一向秉承‘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原則，從來不獨占好處。”

    馮紫英立時盯著他：“白家衰敗是你的手筆？”

    “不是！”賈琮爽利道，“是他們自家內(nèi)斗斗散架了，我撿來的。”

    馮紫英想起一件事來?！叭缃竦南愀埤徏?，就是當(dāng)年你武師父那個龔家吧。”

    “嗯?！?/br>
    馮紫英嘆道：“那位老爺子也是個人物。我當(dāng)年也查過他，沒覺得有什么異樣?！辟Z琮做了個鬼臉兒，心想：那位乃是高段位情報頭子，以有心防備你無心，你查得出來才怪。又捱了半日，馮紫英忽然說，“你就不怕我回去向燕王揭你的底？”

    賈琮笑道：“不會，你既不蠢也不迂。再說，縱然你不愿意入伙，留下我這條后路豈不是很好？橫豎燕王沒老糊涂的時候我不會動手，他若一直不糊涂我就等到他駕崩。我比他年輕太多。天曉得他的兒子上了臺會怎樣。馮大哥，馮老將軍在東瀛燕屬挺得民心的?！?/br>
    馮紫英驀然睜大了眼：“此言何意？”

    “明擺著嘛?！辟Z琮無辜滿面，“開好處給你??！東瀛在海外，可為盟友?！?/br>
    馮紫英深呼吸了十幾下。“如今燕蜀吳皆不弱，你就知道你能贏？方才還對謝鯨說十賭九輸?！?/br>
    “我這不是賭博，是實力碾壓。”賈琮道，“馮大哥明兒跟我去星艦學(xué)院走走就知道了?！?/br>
    馮紫英道：“我去過?！?/br>
    賈琮擺手：“你去過的是校園區(qū)，研究所是不對外開放的。而且研究所的項目絕大部分也不對外公開，你的人不可能查到。對了，前兩個月他們剛剛做出可用的無線電報機；蓄電池多年前就有了，一直在改進(jìn)。這玩意會改變探子的整體工作方式?！蹦舜舐韵蛩f了無線電報機的功效。

    馮紫英本是細(xì)作頭目，最內(nèi)行不過。聽罷整個人都懵了，脫口而出：“不可能！豈能有這種東西！該不會是你的法器？”

    賈琮道：“那是人家研究所的同仁們做的，與我何干！已得了樣品，還沒量產(chǎn)。你還真以為星艦研究所只研究怎么做清油路燈、留聲機、腳踩洗衣機啊?！?/br>
    馮紫英怔了怔，又想起一事：“西寧郡王說你有反意是真的?！?/br>
    賈琮歪歪頭：“真的。你沒察覺出來是因為你非常清楚，我打小就能看透皇帝家手足殘殺那些破事，從內(nèi)心深處否定了我造反的可能?！?/br>
    馮紫英悵然：“委實從沒想到?！边^了會子，“我在查西寧郡王卷宗時，看他抄錄了許多榮國府的情報密語，像孩童畫的畫兒。那會子我曾起過疑心?！?/br>
    賈琮笑道：“他看不懂吧。今后這些情報密語他都抄不走了，電波是無形的，密碼也會更加復(fù)雜。”馮紫英連連搖頭，長嘆一聲揉揉太陽xue。

    當(dāng)晚，馮紫英就在賈家客院住了一宿，次日起來頂著兩個黑眼圈。后頭數(shù)日，賈琮親領(lǐng)著他上星艦研究所去參觀，把馮紫英看懵逼了無數(shù)次。而后又坐著馬車走了幾家絕密工廠，最后才去的火.槍組裝廠。

    馮紫英立在流水線終端上看了會子，有氣無力道：“我已驚訝不動了?！辟Z琮齜牙一笑。馮紫英搖了半日的頭，道，“你們這個，比我平素用的火.槍強出去許多。”

    賈琮道：“因為這是最新最好的。我們花在研發(fā)火器上的錢比別處都多，工程師們的薪水和地位也比別處高得多?！?/br>
    “你們跟紅骨記究竟什么關(guān)系?！?/br>
    “紅骨記的東家叫賈赦?！?/br>
    馮紫英愕然！半晌才道：“我才剛說已驚訝不動了……”

    賈琮嘿嘿直笑：“不然，怎么會紅骨記的火.槍比西洋人的還好？”

    馮紫英嘆道：“你們縱然現(xiàn)在打也打得贏。”

    賈琮點頭：“但我不想動賢王哥哥，他死后撬燕國絕對來得及。橫豎發(fā)展市場經(jīng)濟需要時間，先慢慢把手上的這些地方建設(shè)好。等別處留不住人口之時，他們自然會先動手。然而他們的裝備比我的差太多，想打我就是找死。在國內(nèi)打仗，還是需要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的?！?/br>
    二人從組裝廠回到大佳臘，并轡走在街頭。等紅旗時，賈琮忽然說：“可不可以煩勞馮伯父在東瀛燕屬試行這些？”

    馮紫英看了他一眼：“東瀛劉屬已用了不少。”

    “因衛(wèi)若蘅暗中幫忙，吳屬也用了些?！?/br>
    馮紫英翻了個白眼：“……誰是你的人我都不奇怪了。”

    “哈哈，衛(wèi)若蘅不是我的人。我才剛想著撬他罷了?！?/br>
    “拿東瀛吳屬撬的？”

    “非也，拿他老婆兒子的自由撬的?！辟Z琮道，“馮大哥既說那天晚上你熬夜看完了，應(yīng)該能看明白，這制度拿走了天子濫殺功臣的權(quán)力，也將君臣關(guān)系由主奴變成了雇傭。倘若吳王想招衛(wèi)若蘅之子為郡馬，依著吳國的規(guī)矩他不能反抗。然而……綠旗了?！?/br>
    二人遇上下一段紅旗時，馮紫英道：“你可想過，你若沒有兒子？”

    賈琮側(cè)頭看了他半晌，笑了：“瑞錦也許生不出男孩？你都知道了，燕王絕對知道?！?/br>
    馮紫英點頭：“你知道？”

    賈琮哼道：“他心里還是會不由自主防著我。不然怎么沒聽你提醒半個字？”馮紫英不語。賈琮道，“皇太女這種職位世界各國都有，咱們也不能落后時代潮流不是？”

    馮紫英看了看立在臺子上舉紅旗的那中年女子，啞然失笑：“對啊，沒有兒子與你而言根本無礙！”賈琮扭頭沖著他燦爛一笑，舉手打了個響指。

    正文 第62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