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老兒直接給京里頭送信？他不會罵你？”

    陳二爺?shù)溃骸安芟壬f過，此事要緊，一切便宜行事?！?/br>
    賈琮點頭：“這老頭也算有點頭腦，不官僚主義。好了繼續(xù)，你們有多少人、都是誰、資料庫在哪兒？”

    陳瑞錦本來坐在一旁吃茶，聞言撂下盅子走了過來：“我來問?！?/br>
    “好，你好問?！辟Z琮撇脫站起來去端茶壺與他二人的茶盅子。

    陳二爺看了看陳瑞錦，道：“賈先生當(dāng)真有膽子娶這么厲害的女人？”

    話音未落，便聽“啪啪”兩聲，陳二爺已挨了兩個耳光。陳瑞錦如無事人一般回來坐下，淡然問道：“曹先生你們在長安的首領(lǐng)？你們大頭領(lǐng)是誰？”

    陳二爺吃疼不過，捂了半日的臉。賈琮在旁等不得了，先說：“燕王手下、又是個王爺，除非是異姓王。只有那個在朝中已閑混過三世的西寧郡王了。他什么時候投靠燕王的？”

    陳瑞錦橫了他一眼：“你閉嘴！”賈琮趕忙做了個往嘴上貼膏藥的手勢。

    陳二爺苦笑道：“賈先生連這個都能猜著，還有什么猜不著?！辟Z琮閉著嘴嗚嗚了兩聲。

    陳瑞錦道：“陳先生仿佛并不知道自己性命堪憂?！蹦丝羁畹淖叩剿磉?，隨手戳了幾下。陳二爺才要嚎叫，又讓她隨手摘下他自己的頭巾堵了嘴，只發(fā)出幾聲“唔唔”的悶響。陳瑞錦在旁等了半日方從他口中扯出頭巾來，“招么？”陳二爺臉上早淌了不知多少淚，哽咽著點頭，便一五一十的招了。

    陳二爺乃是長安知府陳大人的次子、續(xù)弦所生。陳大人固然疼愛他，然而兄弟二人長到半大之后，陳二爺發(fā)覺自己看似得寵、實在在陳大人心中并不如他兄長。陳大人只當(dāng)他是個孩子，要緊事從來不肯告訴他，更莫提跟他商議。反倒是陳大爺，雖沒了母親，卻極得父親信任。陳大人非但事事與他商議，甚至要緊事還聽他的決斷。陳二爺心里頭極不服氣，偏不論他說什么做什么、他老子皆不放心里，只當(dāng)他嬉戲。當(dāng)年陳大人與陳大爺商議著要在秦王跟前爭寵，陳二爺著急上火告訴他們秦王不是明主，被轟出去了。前幾年陳大人與陳大爺商議去世子跟前爭寵，陳二爺著急上火告訴他們世子不是明主，被轟出去了。陳大人與秦王心腹謀士丁滁暗搓搓斗了一年多、節(jié)節(jié)敗退，陳大爺勸他爹不如結(jié)交此人，陳二爺著急上火告訴他們丁滁怎么瞧都不像個正人君子，被轟出去了。陳二爺憋屈的難受，去外頭借酒澆愁，遇上了曹先生。

    曹先生本是長安名士，家境富庶，一直不愿為官。天下分封后，秦王到了長安。曹先生半分瞧不上秦王，說他是個“只愛虛名的無能之輩”。偏有一日，京中舊友來訪，便是西寧郡王。西寧王府從上兩位郡王開始便不上朝了，手中權(quán)柄亦早早交出，當(dāng)年諸王爭權(quán)奪勢也不曾參合進去，在朝中如同透明了一般。那回他悄然來一趟秦國，告訴曹先生說自己已投了燕王，天下早晚必屬燕王無疑，勸說其入伙。曹先生被他說服，投入燕王麾下。

    數(shù)年經(jīng)營，曹先生已搜羅了不少人物等著替燕王效力，多半為郁郁不得志者。那個叫姜老四的老卒便是其中一個、陳二爺是另一個。又將曹先生之女曹氏送入秦國世子府中，再派曹先生之外甥姬先生去秦王第三子身邊。日后自然還有別的計劃，只是這陳二爺并不知情。

    秦國的事兒都順利，偏京中的首領(lǐng)一直不得重用——燕王仍信任馮紫英多些。西寧郡王知道，若沒有拿得出來的功勞，自己怕是趕不上馮紫英的。馮紫英與榮國府交好世人皆知，他遂專查了查臺灣府。起初他還以為賈家當(dāng)真想玩些亂七八糟的花樣、在那邊試行國策；待探子呆久了便發(fā)覺事兒不對。

    整個臺灣府的學(xué)堂，不論正經(jīng)給孩子念書的還是大人念的掃盲培訓(xùn)班，從沒有一位先生教過學(xué)生天子為萬民之主，四處都是民重君輕的話。這些人也從來不曾進京科舉，而臺灣府也根本不設(shè)童子試、連秀才都沒的考，更莫提舉人進士。臺灣府做了多年的學(xué)堂，不曾有一位學(xué)子進京科舉。換而言之，賈家養(yǎng)的那么多學(xué)校不會給燕王教出一個人才，都是他們自家留用的。西寧郡王登時便猜到賈家有自立之心。只是這話若說給燕王聽，賈琮幾句話就能撇清楚。他要證據(jù)，鐵證如山方可。

    燕王實在信任榮國府。前兩年西寧王爺搜羅了點子證據(jù)、欲拿去燕王跟前亮出來，偏遇上了榮國府的賈母病逝。因西寧老太妃與賈母交好，他便想著，就等賈母的喪事辦完、給她老人家一個體面不遲。不想又出了一坡梅林一座廟有要緊物件兒被盜、賈琮連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便尋到了那東西。這會子告賈琮的黑狀只怕燕王聽不進去。西寧王府謹(jǐn)慎了數(shù)十年，習(xí)慣了，不敢胡亂觸主子霉頭，便沒說。而事后看燕王提起賈琮的語氣，竟是更信任他了。西寧王爺便想著，怕是得有更硬的證據(jù)才能搬倒榮國府的。

    他也知道，榮國府近年必不敢亂動、只能行假扮忠臣之策，故此晚些時日拆穿他們無礙。且賈琮委實在幫燕王做事，讓他多做幾年也好。他越是得燕王眼青、來日自己掀翻他功勞便越大。遂靜下心來慢慢搜羅證據(jù)，只盼著到時候能一招致命。前些日子得知燕王派了賈琮去長安，他便以為這是個極好的機會。長安有曹先生，而賈琮并不知道此人。以無心算有心，說不定能成。

    曹先生膽兒比他老友大得多，沒他那么瞻前顧后。賈琮還沒進長安便開始盤算如何對付他，最好是能拿到顯眼的證據(jù)、快刀斬亂麻。乃使人綁了賈琮欲審問出底細(xì)來。只是終究讓他逃了。

    賈琮聽罷揉著脖子向陳瑞錦道：“好險。”

    陳瑞錦又細(xì)問了陳二爺有哪些同伙，他知道的并不多。陳二爺乃正色道：“賈先生果然是個有來歷的，本事非同尋常。晚生覺得，你能比燕王還強些?！?/br>
    賈琮笑道：“虧的你有眼光。好了，下輩子留著著眼光做個好人吧?！?/br>
    陳二爺驚愕道：“……賈先生說什么？”

    賈琮道：“我從沒想過留你性命?！标惗旑D時打起哆嗦來。賈琮端起茶盅子一飲而盡，道，“你們要殺姜老四滅口，直殺了很妥當(dāng)，偏你還想玩什么花樣、利用一下，結(jié)果反倒暴露了。還有，謊稱那算命的瞎子是同伙讓姜老四殺了他，這主意是你出的吧。”陳二爺顫著點頭。賈琮哼了一聲，“瞎子招你惹你了？平白無故的隨手就害死人命。你心里沒有人命這個概念，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