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太太惱道：“那你說如何應(yīng)付？”

    牛繼宗搖頭道：“她若是別家的女兒還好應(yīng)付，只說她偷人便好；偏她是那么個家世，咱沒法子應(yīng)付，唯有暫忍一時，以待時機(jī)。俗話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牛大太太急道：“明年你弟弟就要出兵了！哪里等得了十年！”

    牛繼宗默然片刻，道：“成兒爭氣，不會比不上業(yè)哥兒的?！?/br>
    牛大太太拍案道：“你懂什么！同去的又不止他兩個，衛(wèi)若蘭總少不得，想必還有旁人！”又嗐聲跌足，半晌才說，“數(shù)位將軍同時出征，總得有個最出挑的；兩個人合力總比一個人強(qiáng)些?！?/br>
    牛繼宗猶豫再三方說：“如今人家顯見不愿意合力、縱然合力也不愿意把大功送予成兒。莫得罪了他，倘或他去同旁人合力……”

    牛大太太斷喝：“他敢！”

    牛繼宗苦笑：“他憑什么不敢。難道咱們手里還捏了他什么把柄么？”

    不就是想拿他老子娘做把柄么？牛大太太頓覺無力。怔了許久，忽然問道：“你就那么喜歡蔣氏？”

    “倒也不是?！迸＠^宗道，“難道二嬸子讓我休妻我就休妻么？她若順桿子爬連太太一并誣陷上了，難道我還不認(rèn)母親不成？兒子身為八尺男兒立于天地間，漫說如此大事，縱是小事也得自己做主，不讓旁人引著入套?！?/br>
    牛大太太哼了一聲：“是我讓人引著入套了？”

    牛繼宗垂頭道：“委實如此。太太這回栽了?！?/br>
    牛大太太想了半日，倘若當(dāng)真休了蔣氏，二房拿著穆氏那本書翻手指摘自己，怕是有些下不來臺。莫非兒子是對的？她不禁遲疑起來。良久，長嘆一聲：“罷了?！?/br>
    牛繼宗輕聲說：“太太英明。”乃起身告辭。

    出到院子外頭，牛繼宗松了口氣——好容易把他母親哄過去了。蔣氏縱有千般不好，對他總是好的。再說，這府里分家了并無壞處，不必白白養(yǎng)著二房三房那么些人口。這些年，不論哪房，鎮(zhèn)國府外頭的事兒皆是他管著，委實累的慌。自家兄弟是個出息的，且一旦出去打仗便不是三年五年能回來了，縱回來也必軍功赫赫另辟府邸。到了明年，偌大的鎮(zhèn)國府只剩下自己一家獨占，豈不好？二房走了，便可以將早年祖父還在時的花園子重新修回去，后頭的戲臺子也能重新搭起來，填平的池塘重新挖開，再多養(yǎng)些花木。三房如今住的那塊兒是早年鎮(zhèn)國府的演武場。他們搬走了，地方也空出來了。重新建個演武場，趁老爺子身子骨兒還硬朗，好生調(diào).教自己幾個兒子。過幾年，待兒子出息了，自己也能享享清福了。牛繼宗不禁負(fù)起手來，口里哼起了小曲兒。

    牛大太太坐在炕上從頭細(xì)想方才母子二人對話，猛然憶起她兒子替兒媳婦說的頭一句話竟是“結(jié)發(fā)同枕席，黃泉共為友。”頓時咬牙：“竟讓那毒婦迷住了么？”當(dāng)母親的哪里愿意兒子癡迷媳婦？自此，牛大太太方正經(jīng)使出渾身解數(shù)去收拾蔣氏；蔣氏的日子苦不堪言。可嘆東平王爺對付蔣氏的娘家婆家欲替女兒出氣，均不曾傷著蔣氏自身；竟是她丈夫隨口一句真心話將她拖入苦海。此為后話。

    轉(zhuǎn)眼便是過年，兩廣王子騰的年禮可算在年前進(jìn)了京，果然帶了許多可可茶來。漫說女眷，連司徒磐吃著也說好，道：“給王愛卿傳信過去，再送些此物來?！?/br>
    他女兒聞聽歡呼一聲：“父王，當(dāng)真？”

    司徒磐望著她笑道：“自然。縱少了天下人的，也少不了孤王女兒的?！睅孜豢ぶ髁r圍著他謝恩，司徒磐心下舒坦。

    燕王府?dāng)?shù)日酒宴，宴請燕國眾文武。臘月二十八這日，司徒磐忽然想起一事，喚賈琮過來問道：“維斯這些日子如何？”

    賈琮道：“忙著泡妞呢，大約快到手了?！?/br>
    “哦？”司徒磐瞇了瞇眼，“哪家的女孩兒？”

    “我表姐唄?！辟Z琮哼道，“幺兒哥哥看上林jiejie好多年了，直至舊年才敢吱聲?！?/br>
    “竟是她？”司徒磐一想：賈維斯雖也是林海的弟子，總歸出身太低，論理說是配不上林家小姐的。只是依著林小姐的年歲早已是老姑娘了，還不安于室、喜歡扮作男裝當(dāng)什么軍師，怕是也尋不著比賈維斯更好的夫婿。難怪賈四前兩年特特買了個爵位，想必就是為了此事。乃點點頭，“倒也對?！辈挥傻眯南乱幌玻耗橇中〗汶m為女流，卻是人才。她若嫁給了賈維斯，其才可用。

    賈琮嘆道：“我那表姐心野，不是個愿意呆在后院的。若嫁給什么高門大戶的子弟，人家也不會許她往軍營跑。”

    司徒磐點點頭，道：“他們預(yù)備什么時候成親？”

    賈琮摸了摸脖子：“還不知幺兒哥哥追到人家沒有。最快也得明年夏天吧。”

    司徒磐皺了皺眉頭，思忖片刻：“罷了，終身大事也是要緊的。待他成了親，也該回京了。北美那邊極大，他也領(lǐng)一軍過去?！?/br>
    賈琮喜得險些跳了起來：“可以帶我表姐去當(dāng)軍師么？”

    司徒磐本來就盤算這個呢！見他歡喜，反倒繃著臉道：“孤若說不能呢？”

    賈琮趕忙給他作了個揖：“王爺何須拘泥于男女？黑貓白貓，抓到老鼠就是好貓；男人女人，能贏戰(zhàn)爭的就是人才。昔年諸葛亮打仗，不少主意是他媳婦黃月英出的。”

    司徒磐哈哈大笑：“罷了罷了。她既有才學(xué)、不嫌營中苦，跟著去便是。但凡賈維斯能打勝仗，她是做夫人是做軍師與本王無干。”

    賈琮一躬到地：“多謝王爺！王爺英明！”嘴角忍不住一直往上咧。司徒磐瞧他歡喜，心里也歡喜的緊。賈琮忽然想起什么來，“王爺，這會子既有大仗打，要不要把廬國那個欠了人情的鐘威算上？”

    這些年司徒磐把鐘威當(dāng)個閑棋擱置慣了，聞言猛然想起來：“不錯，他是員猛將?！?/br>
    賈琮道：“他侄子也不錯，在廬王麾下領(lǐng)兵。廬王知道鐘威本事更大，也曾去鐘家求賢；鐘威倒是個實在人，既答應(yīng)了王爺，一直不肯答應(yīng)廬王。”

    此事早有探子傳信回京，司徒磐是知道的，不禁點了點頭：“此人信諾。也罷，算上他?！蹦擞謫柕?，“賈環(huán)不曾回京？”

    賈琮撇嘴道：“在廬國陪丈母娘過年呢，日日瞧笑話兒?！?/br>
    “什么笑話？”

    賈琮擠擠眼：“前幾日剛傳了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