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萬謝的，她們月錢很少么？”

    陳瑞錦道：“月錢比起別家來還多些，只是活計也比尋常大戶人家多些。能一個人干的事兒不給兩個人干。自打老太太失了勢，這府里的主子都極少給下人打賞。偶爾心里頭高興才賞他們幾個?；仡^公主去尋珠大奶奶要份內(nèi)務管理章程來就知道了。”建安公主抬目瞧了她一眼。陳瑞錦笑道，“無礙。又沒人爭權奪利?！蹦藛栂骂^的丫鬟，“哪位姑娘幫我個忙，上珠大奶奶那兒去取一份來？最新版的?！?/br>
    建安公主不吱聲，拿眼睛示意一個丫鬟，那丫鬟趕忙站出來笑道：“奴婢幫了陳姑娘，可有賞錢拿么？”

    陳瑞錦道：“珠大奶奶自然給你賞錢?！?/br>
    建安公主的乳母朱氏在旁侍立，聞言登時笑了；建安公主也不禁吸了口氣。那丫鬟歡快的答應一聲，提起裙子就跑。建安公主身邊的心腹大丫鬟融兒忙悄悄預備下了一個小荷包。陳瑞錦看在眼里，心中暗笑。

    不多時方才那丫鬟回來，懷里抱了兩本冊子。融兒與朱氏往她身后一看：沒有人陪她一道來！不由得驚詫互視。那丫鬟遂將冊子送了上來，回道：“珠大奶奶說，她并沒忘了此事。因想著公主才剛旅行回來，想必勞頓的緊。這玩意過后幾日再瞧也是一樣的。”

    建安公主淡然道：“多謝她?！蹦松焓纸舆^冊子，只見封皮上寫著。再看下頭一本，寫的是。

    那丫鬟又說：“只是她還讓我在兩本冊子上印了兩個手印子，說是證明這兩本冊子我取走了?！?/br>
    陳瑞錦道：“這兩本章程是不給外人瞧的，府里印得也不多。誰取走了是要做個記錄的?！?/br>
    建安公主點點頭：“倒也對?！?/br>
    “研究這個得花些精神。罷了，今兒咱們倆是議不成事的。我陪你坐坐，若有不明白的我告訴你?！标惾疱\道，“與外頭的章程不大一樣?！?/br>
    建安公主璨然一笑：“多謝jiejie。”下頭乳母并幾個大丫鬟欣然互視而笑。陳瑞錦也低眉輕笑，捧起茶盞子吃茶。

    建安公主才瞧了幾眼便迷糊了：“怎么每個字我都認得，連在一處就不怎么明白呢？”

    陳瑞錦問道：“環(huán)哥兒教了你阿拉伯數(shù)字沒有？”

    “教了，他說這府里慣常用的?！苯ò补鞯?，“還有二十六個英文字母也教了?！?/br>
    陳瑞錦道：“公主不過是暫不適應這種表述方式罷了?！蹦酥钢谝粭l問道，“這個明白么？考勤，便是準點兒到崗做事……”遂與她逐條細說了考勤相關事宜。

    建安公主本聰明，這冊子又不厚，不多時便二人便從頭過了一遍。乃贊道：“果然又細致又清楚。這是誰編的？”

    陳瑞錦含笑道：“最早主事的是大姐夫。”

    建安公主想了想：“仿佛是姓龔、原先跟著琮兄弟處置外頭……怡紅院的那位？”

    “正是?！标惾疱\道，“此人乃當世大才，榮國府的爺們個個敬重他?！?/br>
    建安公主眼神動了動，笑道：“我就說么，榮國府的大小姐怎么可能隨便嫁了個管事。”

    陳瑞錦道：“管事？那種管事連諸位王爺家都請不去。他嫌規(guī)矩麻煩。”

    建安公主點點頭，又看下一本。待兩本都翻完了，慨然道：“龔大姐夫果然奇才！若府里全然依著這兩本章程，縱有刁鉆的奴才想弄點子什么事兒根本沒處下手去?！?/br>
    陳瑞錦道：“想下手還是能弄點子的。但凡被發(fā)現(xiàn)了窟窿便立時查補，故此才有了這么多版本。這府里有個好處，便是不大愛顏面排場，諸事實用為上，翻不出花頭來?！彼龜偸值?，“不然，女眷哪有閑工夫去做慈善做女學？光是打理這么一大家子人口都夠辛苦的了?！?/br>
    建安公主道：“宮中規(guī)矩多且細，只是多半為禮數(shù)；這個則極簡潔。依此行事，委實沒多少要做的?！?/br>
    陳瑞錦含笑道：“凡女子嫁到婆家，多半要忙著斗婆母斗妯娌，為的是得些地位；內(nèi)里還得斗小妾斗丫鬟，為的是得丈夫寵愛。公主天生高貴；嫡婆母是個廢人，親婆母雖然傻卻極好哄；妯娌沒什么好斗的，只一個寡嫂依著沒的商量的章程理事；小妾根本沒有。你若不出門尋點子事業(yè)做，豈非日日閑得無聊？”

    建安公主笑道：“駙馬還哄我說領著我四處玩兒去呢?！?/br>
    陳瑞錦也笑道：“那也成，來日你們得了孩子就不便到處走了。寶二奶□□上壓著個臥病的婆母不敢亂跑；不然，依著她的性子也巴不得周游列國?！?/br>
    建安公主嘆道：“罷了。雖不是駙馬生母，總得顧忌一二?！?/br>
    陳瑞錦輕輕擺手：“不必。這府里，公主最犯不上顧忌的便是她，只當她是隔壁鄰居便罷了。不信回頭只管問駙馬爺去?！?/br>
    公主的乳母朱氏忍不住說：“陳姑娘，奴婢多句嘴，哪怕是面子上糊弄兩下也罷了，終究是駙馬爺?shù)牡漳福饕櫦尚┟?。?/br>
    陳瑞錦含笑道：“這位mama莫要cao心。內(nèi)宅女子要賢良名聲，左不過為了替自己爭夫家的地位與替丈夫爭外頭的體面。環(huán)三爺還不至于那般無能，要拿媳婦兒的名聲去撐他的臉。再說，這榮國府里頭若有人敢說環(huán)三奶奶的閑話，足夠打死一百次了。至于外頭的人——與咱們府里有怨的，憑你做事何等周全一般兒雞蛋里頭能挑出骨頭來；閑得沒事做的也一樣，不論多妥帖皆能翻出舌頭來嚼。卻搭理他們做甚？再者，國總比家大。沒的讓公主去孝順臣婦的理兒。”

    建安公主眼神一動：“可不是？本宮乃堂堂公主，金冊上有名兒的。哪有本宮去孝順她的道理。朱mama，這兩年你勸我的這些話早年并不曾勸過，怎么會平白的想起說這些來？”

    嚇得朱氏趕忙跪下：“公主！老奴一心為了公主好??！縱然公主身份高貴，奈何廬國小、王爺勢薄……”

    陳瑞錦輕聲道：“廬國雖小，富甲一方、兵強馬壯，正經(jīng)打起來楚國未必是對手。若論身份，二太太的丈夫連個官兒都沒有，只是個平頭百姓；與公主是沒法子比的。若論府中權勢，如今整個榮國府皆由環(huán)三爺主持，二太太乃是廢人。朱mama，她空有一個嫡母的名頭是沒用的。她兒子不如環(huán)三爺有出息，她哥哥也不記掛她。您老仔細想想，是不是讓什么人糊弄了？”朱氏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