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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一事按了下去。你們二房倒是件件把柄送予官家;我的卦若是算的不錯,一旦有了險境,他還能攛掇你分家避險。只是他總歸還是個孩子,雖有幾分聰明、或是得了江湖高人相授,左不過是個孩子、江湖人見識也有限?!?/br> 賈赦一愣:“江湖人?” 龔三亦笑道:“那孩子才多大點子?再聰明,許多話也不是他這個年歲能想得到的。我聽他說,曾有人告訴他一句話:在江湖上,誰的刀快,誰就有理。這總不能是他聽你們家奴才或是你那弟妹的壁角能聽來的。” 賈赦罵道:“臭小子!怪道呢,對打劫啊養(yǎng)流氓那些事兒興致十足,提起練字就犯困?!彼故且膊环磳Γ騿?,“你前頭還沒說完呢?” 龔三亦道:“自古以來,世族大家沒有不犯法的、也沒見過幾個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哄腐儒與無知百姓的罷了,咱們這樣的人家誰信去。王法王法,不過是皇帝一家的法而已?;实鄄还堋⑾骂^的官員哪兒會管去。凡世族大家遇上抄家滅族,犯法不過是借口。尋得著的便拿來使,尋不著的便隨意按上一個莫須有的名頭、趨悍卒圍住了闔府抓走、后頭慢慢編幾宗大罪小過的何等容易。無非是皇帝想滅了他們、皇帝能滅了他們。究其根由,還是我前頭說的那幾樣:功高蓋主、富可敵國、名滿天下、或是給新人讓道。你從前并不是沒念過史書的,你且數(shù)數(shù),從漢家到前朝,哪一個不是這般的?” 賈赦閉了目。細數(shù)歷朝歷代冤死的名將名臣,件件如此。憑你何等忠心可昭日月,到底敵不過帝王之疑。遂心中翻江倒海:一時想逃又無處可逃、想自污也已早已不清白、想投誠人家只怕不收、除非交出這一身富貴他又舍不得——終是想到要反了他娘! 龔三亦候了半日,茶也喝凈了兩盞,見他臉上有厲色閃過,欣然捋了捋胡須,方接著說:“你是賈代善的兒子,你老子當年何等功勞!他便是那個功高蓋主的。你又是襲爵長子。分了家又如何?司徒硠豈能放過你?琮兒使盡了心力竟連親爹都護不住,他不反?呵呵,他不反、我詹某砍腦袋下來給你蹴鞠使!” 賈赦讓他說的熱血摜頂,大口大口的吸氣,圓睜雙目猛的一錘桌案:“那就反了他娘!” 正文 第二十九章 話說賈赦讓龔三亦哄的終是喊出了要反,靜下心來又思忖了半日,頹然長嘆一聲,“無兵無將。我父親如今只剩下余威、余威頂他娘個屁用?!?/br> 見他眼珠子亂轉(zhuǎn),龔三亦就明白他在盤算諸家王爺皇子,笑道:“想來寧王已是尋過恩候了?” 賈赦一愣:“六爺?尚且不曾。” 龔三亦奇道:“怎么前兒琮兒跟我打聽平安州節(jié)度使呢?” 賈赦瞥了他一眼:“你前兒就見過琮兒了?” 龔三亦道:“早就見過了,這個容后再談。若不是你,想來就是你那二弟了。這小東西仍是喜歡聽墻角?!币驌u頭道,“寧王成不了事。” 賈赦哼道:“何以見得?!?/br> 龔三亦道:“不是司徒磐對手。”又哼了一聲,“我與那兄弟兩個斗了幾十年,大的那個還罷了,小的那個……”他擺了擺手指頭,“令弟若當真與他到了一處去,來日抄家滅門連借口都不用。” 賈赦方才在腦中細細過了一回幾位王爺皇子,頗有權(quán)勢聲名、仿佛可成大事的唯有這位,偏這會子聽說是恐怕是老二的主子,已是打消了念頭。況龔三亦說他成不了事。賈赦雖草包了些,倒是知道當年二詹是何許人也的。因拱手問:“既這么著,詹將軍有何高見?” 龔三亦輕笑了會子,閑閑的道:“今兒不告訴恩候了么?” 賈赦愣了愣,煩道:“拐彎抹角的做什么?你何嘗告訴我了?” 龔三亦問他:“你可還記得我從前是干什么的?” 賈赦沒好氣道:“你干過好幾行呢,我哪兒記得那么許多?!?/br> 龔三亦架起腿來悠悠晃了幾下,慢條斯理的說:“我才是最先教未來皇帝的,那一位不過因為我病了頂上我?!?/br> 半晌,賈赦瞇起眼來細細瞧了他會子,斷然道:“你想借我們賈家替詹三將軍報仇。” 龔三亦搖頭道:“非也,我想借你家琮兒替太子報仇。你若可在四王八公并你父親舊部中聯(lián)絡(luò)得幾位到一道相助,咱們便省些力氣;若不能也不過多費數(shù)年功夫罷了?!?/br> 賈赦哼道:“你可比詹三將軍鬼多了,我卻是不信的。琮兒才多大點子,你給我們爺倆挖坑呢。” 龔三亦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道:“一如琮兒所言,上位者不及人、下屬再如何使力氣也是枉然。這世上我怕是尋不到第二個比司徒磐更機靈的坯子了。小才是好處,大了已是浪費了許多功夫?;实劭刹皇呛卯?shù)??!?/br> 賈赦臉上又陰晴不定。足有兩盞茶的功夫,終是擺手:“沒到那一步,如今老圣人還在。這些都是你猜的。” 龔三亦道:“我不過是未算勝先算敗。橫豎如今連小世子已遭了他的毒手?!?/br> 賈赦一愣:“小世子?” 龔三亦面容哀痛:“早年王爺有一外室,因不容與先王妃而不得入門,故此養(yǎng)了一個私生子在外頭。后來……他壞了事,那小爺本來藏的好好的、不知怎的竟被司徒硠知道了,待白令恩趕過去的時候只救到一個未曾滿月的嬰兒,交予妥帖的人偷偷養(yǎng)著。本想暗暗將他養(yǎng)育成人,也算給王爺留了一絲骨血。如今已七個月大了,聽說極是招人喜歡……半個月前也沒了?!?/br> 賈赦膛目結(jié)舌,好一陣子,重重錘了下桌案,罵道:“懦夫!” 龔三亦冷笑道:“小世子的父親連名分都沒有,也不姓司徒,與他可有半分威脅?” 又靜了許久,賈赦嘆道:“罷了,縱然你這會子勸我來日他會放過我,我也敢不信了?!?/br> 龔三亦點點頭,從懷里掏出一張紙來,鋪在案上。賈赦一瞧,竟是本朝的地圖!忙俯下身去細看。龔三亦指著地圖道:“如今雖天下大定,卻極易分崩離析。”因一項項告訴他,某處掌軍的是六王爺?shù)娜?;某處斂財?shù)氖撬耐鯛數(shù)娜?,某處理政的明面上是個廢物、做主的卻是二王爺?shù)娜?。他口吐蓮花一般說了半日,賈赦雙目越睜越大。 說完了,龔三亦笑道:“如今舊臣之靠山明面上是老圣人,實在乃是老圣人手中之兵權(quán)。諸王見義忠親王之敗亦不敢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