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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多所有的梁則正都不一樣,等到把它們融合進腦海里過去那個梁則正肅然且高冷的既定模型,又覺得意外符合。好像整個人突然有血有rou起來,像上一個冬天看到他時感覺到的那樣,變得有人氣多了。張子翔想到了很多??磻T的那張臉在腦子里變化著,說話的樣子,笑的樣子,沉默的樣子,還有夏天在臥室里,提到不喜歡看的書時,那個帶著明顯的嫌棄,有點任性的表情。出門的時候,他站在臺階上問梁則正:“你多高?”“一米七八。”張子翔得意:“我這段時間又長了。一米八三了?!?/br>梁則正淺淺笑了下。半張臉埋在圍巾里,看著特別暖和。“我弟弟跟你一樣大,但是沒有你高。有空建議他去跑步?!?/br>對了,還有這句話。這是他第三次提起他的家庭,雖然還是一語帶過。張子翔覺得,現(xiàn)在的梁則正對他來說依舊遙不可及,卻漸漸地變得豐滿了。初識時那種小心翼翼又敬畏的感覺變成了現(xiàn)在的仰視和探究,他從未如此地想要親近一個人。而如今,除了踏著梁則正走過的路前進追趕之外,似乎還有了一條其他的道路。那條新道路隱約地出現(xiàn)著,模糊不清。睡著前,張子翔突然迷迷糊糊地想起了梁則正的背影。在路燈下,他不快不慢地走遠,呼出的白氣淺淺地散在夜色中。橘色的光灑在他肩背,整個人沉穩(wěn)而筆直。張子翔感到這個背影像是什么似曾相識的東西??墒遣皇菢?,不是建筑物,不算常見,卻也不是什么特別罕見的物品。最后,他想起來了。有一年他在一個特別大的文具店試寫過一根黑色的鋼筆,捏在手里重量剛好,十分踏實。那根筆的筆帽頂端有一個很端正的十字,在柜臺里白色的燈光下,整個磨砂的筆身都泛著柔潤質感的光澤。他還記得,那大概是一根LAMY的Safari。作者有話要說: 好吧給出我正原型,鋼筆一支~似乎有點寫崩了,但是一想,其實也沒崩,他就這樣也挺好=v=☆、第六章星期六,張子翔坐車出了趟門,回來時候買了件衣服。宿舍里四個人穿衣風格不一樣。向笑天是逮著什么穿什么,什么牌子都有。李磊剛開始總是愛穿耐克,后來上了大二,非說要沉穩(wěn),就專門去逛杰克瓊斯。陸越峰則是因為家境原因總是從商業(yè)街隨便買幾件打折的,換著穿,一年到頭也就那么幾種搭配,夏天時T恤便宜,衣服還能稍微多些。張子翔也是耐克黨,偶爾穿穿班尼路。這次回來,身上換了件GXG的黑色大衣,圍著一條格子圍巾。一進宿舍,李磊先笑了,接著向笑天合上書,指著張子翔吟唱:“裝在套子里的人?!?/br>張子翔被他們一說,擰起眉毛走過去照鏡子。也是大衣加圍巾,卻怎么看怎么不順眼。他皺著眉想了下,說:“算了,不改風格了。我學不來。”他把大衣?lián)Q下來,又翻出一件慣常穿的帶帽子的外套。陸越峰正好從外面走進來,揮著卡特別興奮:“錢下來了,走啊,請你們吃飯去?!?/br>陸越峰家挺偏遠。學校每年都評特困,近點的去家里實地考察,外省市的遠,也不知道去不去,但是也能評。特困加上一等獎學金,發(fā)下來的錢足夠交一年學費還富余。第一年的時候陸越峰莫名其妙沒評上特困生,后來熟了才知道李磊家里不只是單純從商,還有點背景,也有錢。別看平常不著邊,真說起社會規(guī)則,他倒是比其他三個人都懂。他跟陸越峰說:“你去給你們班長送禮。給他拎點水果過去,或者請他吃頓飯。然后等你拿到了獎學金,再單獨請他一次。他從你這拿到了好處,下次也會給你辦事?!?/br>陸越峰納悶:“我請班長有什么用?”李磊就跟他說:“你們班評特困是不是唱票?”陸越峰眉毛深深一折:“對啊。所以說我請班長沒有用啊。這都是公投?!?/br>“我不知道你們班長是什么人,你去試試,我不敢給你打包票。但如果他真收了你禮,那下次你肯定大幾率?!?/br>陸越峰就送禮,結果黑板上寫著正字,他筆畫第二多,果然中了。后來他問李磊,李磊告訴他說:“唱票也有潛規(guī)則。班長找他心腹內定好了人選,就找一個看似跟他們沒有關系的人拿著投票單亂念。你家狀況什么樣,你以為你們班同學眼睛都是瞎的?上次你肯定是被誰給昧著良心替下去了?!?/br>A大發(fā)錢都是直接打在卡里,陸越峰聽說這幾天快要到賬了,去查,星期六下午剛好查到。三個人都說不去,陸越峰不肯,非得請,說:“你們以為我老家那邊都窩山里沒電沒水餓著呢?跟你們比生活水平低,所以到大城市里顯得窮點而已。”張子翔拿著那件帽衫外套,心里正郁悶,說:“那就去自助吧?馬上五點了,正好開門?!?/br>向笑天推推眼鏡,舉雙手贊成:“太好了,明天禮拜天,省得下去打飯?!?/br>李磊也贊成:“這個好。三食堂我都吃惡心了,別的食堂太遠,不想動。”陸越峰單純,嗤笑:“你們還想把明天的份也吃出來?歇了吧。今天吃得越多,明天早起餓得越厲害。”張子翔從購物袋里翻出大衣外面套的那個塑料袋,把那件悲摧的大衣套進去掛起來。想了想,又把衣服從袋子里拿出來,用手機拍了張照片,再套進去掛起來。向笑天只好給陸越峰解釋:“說你傻你還流鼻涕。咱們宿舍平常買東西都攢了那么多塑料袋,你不會裝回來啊?”陸越峰驚呆了:“那……多不合適啊,誰都不容易?!?/br>“不容易個屁。咱們交那么多錢進去,真正能吃回來的連三分之一都不到。價格跟使用價值差得太離譜?!崩罾诮逃白灾际抢贤鈦碇袊_的連鎖,都是資本家來榨取老百姓剩余價值的東西,資本家來到這個世界上,從頭到腳,每一個毛孔都滴著血和骯臟的黑水。就你這個爛好人,被賣了還給人數(shù)錢,咱們這是去打地主,打反動派,讓共產(chǎn)主義的旗幟飄揚在七大洲四大洋。”向笑天瞥他一眼,說:“你這學期不作弊了?馬哲復習挺認真。”上學期期末考試的時候,李磊提前踩點摸考場,把史綱的重點用只有他懂的亂碼抄關鍵詞在自己到時候要考試那張桌子上,抄了半晚上。結果等他去的時候,不知道上一場坐那的是誰,大概是答完了卷子沒到準許離場的時間,閑得無聊,給他拿橡皮擦下去一半。李磊回來時候痛罵不休,所幸他抄的時候也記下來不少,開學時一看成績,很幸運,低空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