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69
都待在葉且歌身邊。就連睡著,宮九都要小心翼翼的將手指放到葉且歌的口鼻處,生怕她就這樣沒了呼吸。 短短十天,對于任何人來說,都是一場煎熬。 玉羅剎的出現(xiàn),將陸小鳳從那一團麻煩事中抽離出來。他放棄了原本貓抓耗子一樣戲耍獵物的惡性趣味,三下兩下的解決了存有逆心的幾個長老,然后拉著陸小鳳一道上路,直奔盛京而來。 陸小鳳原本還有些懵,然而見到了還在盛京停留,并沒有趕回花家的花滿樓之后,他知道了事情的經(jīng)過。 他們說話的時候,那位傳說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西方魔教教主就坐在一旁,在陸小鳳的目光看過來的時候,玉羅剎毫不隱瞞的道:“你們說的那個當(dāng)了皇帝的,還要叫我一聲姑父。而那個命懸一線的,是我家小且歌?!?/br> 毫不在意陸小鳳和花滿樓震驚的目光,玉羅剎轉(zhuǎn)身道:“走吧,一起進宮去看看?!?/br> 自始至終,玉羅剎都是一派云淡風(fēng)輕。只是白發(fā)的男子比平素稍稍快了半分的腳步,到底泄露了他的在乎——怎么可能不在乎呢?他家小且歌是那么好的孩子,怎么一眼不見,就忽然生命垂危了么?玉羅剎在心里狠狠的罵著葉孤城和宮九,這兩個臭小子平素說這么在乎小且歌那么在乎小且歌的,怎么還能讓人在眼皮子底下變成了這副模樣? 朝代一夕更迭,自己的麻煩一夕纏身又一夕解決。陸小鳳原本心里十分復(fù)雜,可是在聽見他的朋友已經(jīng)昏迷數(shù)日的時候,他便也顧不上那么多了。 陸小鳳有很多朋友。這些朋友中,有賭徒,有亡命客。他其實是習(xí)慣了自己的朋友生死一線的??墒钦l都能死,唯獨葉且歌不能。 在他的心里,葉且歌應(yīng)該永遠是明媚而安寧的。她應(yīng)該在西子湖畔賞花弄月,應(yīng)該在他去的時候備下一壺好酒,聽他說說江湖舊聞。她該嫁給她喜歡的葉先生,來年生上三五個孩子,熱熱鬧鬧的滿地亂跑。陸小鳳想著,到那個時候,他還可以幫她去帶帶孩子,這樣自己這個江湖浪子,也就算有個家了。 陸小鳳一向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很少去想以后的事。唯有關(guān)于葉且歌,陸小鳳甚至已經(jīng)想好了他們一直到老了時候的一切。陸小鳳想啊,到了那個時候,他就在她和葉先生的藏劍山莊附近買個小院子,白天去給藏劍的小弟子們講故事,到了晚上就留在那里蹭飯蹭酒——哪怕成了個小老太太的葉且歌掄著重劍砸他,他也不走。 所以,且歌怎么會死呢?她還那么年輕,還沒來得及嫁給她那么喜歡的葉先生。她甚至還沒有滿雙十年華,還沒有經(jīng)歷這世間所有美好的一切。她的家人,她的朋友,她所關(guān)心的,她所惦念的,她所有在乎的一切一切都漸入佳境,怎么偏偏在這個時候,她卻倒下了呢? 一直到陸小鳳被花滿樓拉著走進了皇宮,他的腦海之中還是一片空白。陸小鳳其實并不傻,他比許多人都要聰明和通透。在知道葉孤城已經(jīng)登基之后,陸小鳳便想明白了那塊莫名其妙的羅剎牌和此事定然也有聯(lián)系。他明白是有人想將他支走,而陸小鳳覺得,這個人除了葉且歌,并不會再有其他可能。在這一點上,被自己的朋友不信任,陸小鳳其實是有些傷心的。 可是在看見葉且歌的那一剎那,陸小鳳心頭所有的怨懟都消失了。他揉了揉眼睛,卻到底還是紅了眼眶。 葉且歌變得很瘦。 陸小鳳之前就知道這個小姑娘身量不足,從來都是小小一只的樣子。可是他沒有想到,她會瘦到這個樣子。她昏迷數(shù)日,只能靠著一點流食和西門吹雪與葉孤城輪番輸入的內(nèi)力勉強度日。從來都是盛態(tài)極妍的臉上血色褪盡,若非蓋在她身上的錦被還有一絲色彩,眼前的場景幾乎讓陸小鳳懷疑那只是一副水墨丹青而已。 忽的,陸小鳳被推開,一道白影跌跌撞撞的沖到了榻前,顫抖著手搭上了葉且歌的脈搏,一遍一遍的喚著“阿葉”,然后……在對方?jīng)]有回應(yīng)之后痛哭失聲。 花滿樓在門邊搖了搖頭。除卻家中三歲的小侄子,他還沒有見過有人這樣的哭法。那是全然的嚎啕,不顧臉面的、歇斯底里而又無助的哭法?;M樓是見過宮九的,如今這幅模樣,讓他很難將眼前這人與曾經(jīng)風(fēng)度翩翩的公子對應(yīng)起來。 哭聲不絕,玉羅剎沉了面色,一掌將床前的人揮開,斥道:“哭有什么用!有那功夫不如多綁幾個名醫(yī)過來。” 玉羅剎的出手很重,并沒有因為宮九是他的親子就手下留情。宮九被他一擊便咳出了一口血來,卻恍若醍醐灌頂一般,幾下便隱沒了身形,出去網(wǎng)羅名醫(yī)去了。 西門吹雪和葉孤城差不多是一道過來的,葉孤城剛剛下了早朝,而西門吹雪也才研究出了一張新的方子。兩個人的臉都如同白紙一樣的毫無血色,連日以來的內(nèi)力傾空,就連這兩位如此的高手,都有些吃不消。 可是這兩人誰也沒有說要放棄,哪怕那日之后,葉且歌再也沒有醒過來。 玉羅剎看了一眼面色蒼白的兩人,頃刻便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他沉默半晌,到底沒有說出訓(xùn)斥葉孤城的話來。掏出兩瓶補氣的丹藥丟給葉孤城和西門吹雪,玉羅剎走到床邊坐下,將葉且歌扶起,伸手抵住了她的后心。 半晌之后,玉羅剎的鬢角滑落了一滴汗珠。自從十年前他武功至于臻境,已經(jīng)很少有人能夠讓他流汗了。緩緩收回了內(nèi)力,玉羅剎將葉且歌放倒,又細心的給她蓋上了被子。 “我為小且歌護住了心脈,能再續(xù)十五日?!睋芰藫苌倥y的頭發(fā),玉羅剎輕輕嘆了一口氣,轉(zhuǎn)而起身。 小且歌的確是阿鳶的侄女。只是玉羅剎沒有想到,她居然是病著的時候最像她。這難道是她們?nèi)~家女兒逃不過的詛咒么?阿鳶和小且歌都那么好,為什么偏偏就不能長命百歲呢? 玉羅剎的臉上沒有表情,甚至沒有悲戚之色。那是因為他所有的眼淚和傷悲,早在阿鳶去后就已經(jīng)流盡了。而今除卻唏噓,再無其他。 “多謝。”葉孤城對玉羅剎抱拳。他自己的一身內(nèi)力傾盡,也只夠幼妹維持兩日。如今玉羅剎能為且歌續(xù)十五日,縱然他內(nèi)力深厚,恐怕也十分吃力了。所以對于玉羅剎,葉孤城是真心感激的。 玉羅剎卻是白了他一眼,冷哼道:“叫姑父啊,臭小子。” 葉孤城望了一眼床上躺著的meimei,終是低聲又道:“姑父,多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