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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神的眼,幾乎要撐不住的笑,還有那雙基本上廢掉的手,他不經(jīng)意動了惻隱之心。入魔啊,我也曾如此。“你知道薛簡么?一個彈琴的。”“?。俊?/br>花翎羽突然愣住,這是個什么問題?說起薛簡,大陸上習音律的誰人不曉?傳說中的琴家,他著的是習琴者必看書目。花翎羽自幼習琴,到現(xiàn)在也算是靈犀大陸七弦琴中的有名琴師了,薛藏雪問花翎羽這個問題就像問習武者你知不知道劍這種兵器一樣,還“一個彈琴的”,怎么聽怎么覺得有些侮辱人。薛藏雪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眼中透著諷刺的意味,似乎在嘲笑他,你一個琴師,這都不知道?花翎羽咬牙切齒地把從小看到大的書背了出來:“琴家薛簡,著琴決,起音魄,識琴心。他講琴之為樂,可觀風教,攝心魄,辨喜怒,悅情思,靜神慮,壯膽勇,絕塵俗,格鬼神?!?/br>說著說著,花翎羽覺得有些不對勁,聲音漸漸低下來,目不轉睛地望著薛藏雪。“所以你懂音魄?你能見到琴心?”薛藏雪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接著問:“薛秉燭呢?聽過么?一個看劍的?!?/br>一個,看劍的。聽到他這么隨意地談論這些傳說人物,自小受到良好教養(yǎng)的花翎羽隱隱有些憤怒,但無奈他的思維此刻完全被薛藏雪帶著走的,在問題出來那一刻他就已經(jīng)開始思索答案。世上兩大評器世家,十淵顏家,赤國薛氏。如今薛氏已經(jīng)無人能評器,但祖上的薛秉燭被稱為靈犀第一評劍師,千年來依然如神話一般存在,任何人不可掩蓋其鋒芒。“評器師秉燭,懂天下兵刃之靈。”話一脫口花翎羽就頓住了,他想起了當年碎瓊認主的劍鳴,再記起剛才七弦晚照的悲泣。他無神的眼神慢慢布滿了血絲,變得越來越復雜。薛簡,薛秉燭,薛醫(yī)師。這大概不是巧合。薛藏雪沒說話,定定看著窗外。其實他有些感慨,薛家其實從上古時代就存在了,千年來雖也曾流離失所,但幸存下來的無一不是人才。除了薛秉燭和薛簡二人之外,其實還有很多薛家人帶著一身可以震驚世人的本領,或流浪或藏匿在茫茫人海,不愿被人所知。很可惜,薛簡的樂感到五音不全的薛藏雪這兒也算是斷了,只好在薛秉燭足夠強大,隔了那么多代還能把與兵刃之靈溝通的能力遺傳給薛藏雪,讓他能在這風云變幻的江湖中提前感知很多危險,及時逃開,也算是祖先保佑。此時的薛藏雪已經(jīng)沒有了怒意,甚至連可憐之意都沒有了,他的內心有些空,也不知道是剛才那一曲的后遺癥,還是其他原因。“你不是無人陪伴。它一直在你身邊,愛你,你卻感覺不到,真是悲哀?!?/br>他把這句話原封不動地還了回去,長吐了一口氣,心里那點破事兒也塵埃落定。轉身不再管愣在地上的花翎羽,薛藏雪整理了一下衣服,摸了摸不再潮濕的眼角,沒什么問題,大步向前走去。薛藏雪開門出去,一群人堵在門口。他一眼掃過去,從左至右分別是剛剛趕到衙門的云珀,面無表情眼中卻透著焦慮的薛素衣,笑意盈盈的墨澤蘭,一臉崇拜的弗老大,和就差在臉上寫著薛藏雪必勝的阿步。這群人,還真是很有趣,算起來,我也不算孤獨吧。忍不住勾起嘴角,眼中的某些冰化開,溫柔流淌而出。雖然臉色有些蒼白,但這一笑讓眾人都松了口氣。薛素衣首先上前扶著,習慣性把手搭在薛藏雪腕上,發(fā)現(xiàn)薛藏雪內息有些亂,扯著他就往外走。“我就說,老薛是天下第一,這小子以為能彈個琴就了不起啊?!卑⒉阶院赖乜粗ダ洗?。“肯定啊,醫(yī)師打不過傷員太說不過去了。”弗老大昂起頭,仿佛是自己剛抓獲了一個惡棍那般驕傲。相比之下云珀的驚訝和墨澤蘭“你又被我發(fā)現(xiàn)了小秘密”的眼神倒是讓薛藏雪有些皺眉。云珀倒是好猜,他肯定在懷疑自己的身份,而墨澤蘭...你到底要做什么!“公子無顏?”果不其然墨澤蘭走到他身邊,攬著他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樣子低聲問道。“你覺得像么?”薛藏雪不動聲色和墨澤蘭隔開距離,展開他那一身繁復華麗的衣裳。果真面前這位薛醫(yī)師和傳說中殺人不眨眼的冷血修羅是完全不能聯(lián)系在一起的,可是那夜浴血奮戰(zhàn)的動不動就怒斬兇獸的人呢?就不一定了。“你是怎么收拾他的?”“也沒什么,趁其不備用我這把碎瓊寶劍砍了他的琴而已,像這樣?!?/br>他作勢抽劍,卻被薛素衣一把搶過。定睛一看,哪里是什么碎瓊寶劍,其實就是一把普通女子用來防身的短劍。識貨一點的還能看出上面的獸紋是朔國最常見的虎嘯秋風圖。薛藏雪訕笑:“放心,你的定情信物挺扎實,沒壞?!?/br>薛素衣瞪了一眼薛藏雪。大伙兒一下轉移目標打趣面色緋紅的薛素衣。只有墨澤蘭依然看著薛藏雪,順便瞟了一眼旁邊的人,沒人注意這邊:“阿雪原來劍法這么厲害,果然了得,一把小短劍就能砍了武器譜第十四位的七弦晚照?!?/br>薛藏雪一愣,隨即拱手笑道:“哪里哪里,不敢不敢,過獎過獎。”笑容驕傲中帶著自大,謙虛中帶著敷衍,羞澀中帶著虛偽。明明是假得不能再假的笑,但看起來又像是真的,令墨澤蘭也一時不知該怎么回敬他。薛藏雪干笑著背過身。唉,以后還能不能好好喝酒了。想到這茬,薛藏雪還是覺得有些遺憾。“薛醫(yī)師慢走!”云珀叫住了薛藏雪,“里面那個人怎么辦?”薛藏雪扭頭,不屑地回望了一眼門內,聲音不大不小,不像是故意的,卻又恰好讓里面的人聽見。“你當我沉香藥鋪的醫(yī)師都閑得沒事做專門給你們衙門排憂解難?這種不自愛不懂愛的人,誰要管誰管?!?/br>說罷提腳出門,順手拿了一壺剛燙好的酒,揚長而去,根本不去看那群站在門口不嫌事多的人。薛素衣乖乖跟在后面,像個樸素的影子。墨澤蘭眼中閃動著光芒,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想要給人治病就直說啊,非要讓人家把面子拉下親自上門賠罪過后才給治,那小白臉到底怎么惹你了。隨后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發(fā)現(xiàn)胡子很扎手,琢磨著要不然不要胡子了。作者有話要說:注:關于那一段,原句來自薛易,琴為之樂,可以觀風教,可以攝心魄,可以辨喜怒,可以悅情思,可以靜神慮,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