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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背了不多遠,地上斜插著半截石碑,上頭刻著洛陽。洛陽,他走反了。也沒有氣餒,不過是筋疲力盡的走不動了,于是攬著漠之塵靠在石碑上休息。歇了片刻,忽然想起什么來,輕輕掀開大氅,將漠之塵里里外外的檢查了個遍,確認一個尸斑都沒有,更沒有要腐爛的跡象,才又裹好了攬在懷里。冰冷的面孔貼著南九的頸子,他卻愈加抱緊了漠之塵,過了半晌,低聲的自說自笑,“漠之塵,你說你以前都吃了什么好東西,防腐工作這么到位,我還怕如果到不了藏劍你就爛了該怎么辦呢?!?/br>“如果你一直這樣,一直不會腐敗該多好?!边@樣他就不送他回去了,一直帶著他,不管多沉,多遠都背著他;這樣漠之塵就是他的,永遠陪在他身邊,再不會有人來拆散。“多好……”南九喃喃道。“他不會腐敗的,起碼近期都不會?!币粋€清脆的女童聲音打身旁響起。南九晃動著眼珠去尋找聲音的來源,見只是一個小姑娘,也沒有什么表情,權(quán)當是聽到了一句笑話,哪有尸體會長久不腐的。小女孩彎腰仔細看了看南九的臉,突然驚叫道,“呀!怎么是你?”南九不想理她,自顧自的抱著懷里的“尸體”。小女孩有些不服氣,別扭道,“你怎么還活著,是誰把你治好的?”南九聽不懂她在說什么,只是把兜住漠之塵腦袋的大氅往下拽了拽,怕是悶了他。漠之塵的臉才露出來,小女孩又開始驚叫,“呀!怎么是他?”南九仍是沒有搭理她。她卻叫的更響了,“我上次見他還好好的,今天怎么這樣了?昆侖的時候……”結(jié)果不理她,她偏偏要說個沒完,直把南九最后剩的那點好脾氣都磨沒了,難解的悲,再加上連續(xù)幾天幾夜的跋涉和饑寒,全部都郁成了火,盡數(shù)爆發(fā)了出來,瞪眼向她吼道,“你特么有完沒完?!”小女孩只被驚的一愣,轉(zhuǎn)眼就咯咯笑道,“你還知道發(fā)火,說明還沒有傻?!?/br>“你才傻了!”南九仍是吼她。“你要是不傻怎么沒有反應?”小女孩掐腰站著,晃著手里的骨笛,“我都說了他不會腐敗——”南九還想開口斥責她無理取鬧,就被她后半句給震懾的腦袋里空白一片。“——因為他根本沒死?!?/br>南九猛然直起身子,詫異問她,“剛才那句什么意思?!”“剛才哪句?”小女孩笑道,手里的骨笛搖出了一個好看的花勢。“你說他沒死?”小女孩點頭,“是沒死呀!”“你不要開玩笑!”南九厲目道。漠之塵明明都沒了呼吸,明明連身子都涼了,明明不管怎么叫他都沒有反應,怎么可能沒死。“我不騙你,他還活著,雖然快死了?!毙∨⒄Z氣十分的肯定,帶著一種讓人不得不信的自信。南九半天反應不來這突然的驚喜,整個人呆在當場,只是想著,這樣沒天理的事竟然真的發(fā)生了,他還沒死,真的還活著……“上次我沒能救得了你,我很是慚愧,”小女孩低頭在口袋里翻了半天,才掏出一個小盒,“你們中原人講什么禮尚往來,今天我就救他還給你們好了。”南九聽她說話亂七八糟的,口音奇怪,連成語都用的很奇怪,半天才明白她是要救漠之塵。“這是什么?”南九看著她蹲在漠之塵身旁,搗鼓著她手里那只玲瓏小盒。盒子啪的打開來,一縷冰霜霧氣緩緩散去,南九看清里頭臥著一只雪白的小蟲。南九有些不可置信,這難道是……蠱?!她拽出漠之塵的手,將玲瓏小盒往他手心一扣,再取回時,雪白的小蟲已經(jīng)不見了,漠之塵的手心里只余下一個微小的白點。“冰蠶蠱?!笔栈睾凶樱∨⒉耪f話。寒蠶凝絲冰蠶蠱,這么神奇的招式,這么神奇的蠱,只可能是五毒教的冰蠶牽絲。“你是……五毒?”南九喜極,她并沒有穿著明顯的五毒服飾,所以他一直以為她不過是個愛開人玩笑,找人麻煩的小女孩。“對呀,”她確認了種下的蠱蟲正在發(fā)揮著作用,才答道,“哦對了,我叫圖依?!?/br>沒過多久,南九感覺到頸側(cè)開始有氣息拂過,雖然微弱,但漠之塵確確實實在呼吸,每一下都比之前的更為明顯,他活著,確實還活著。一直憋忍了一路的南九,終于抑制不住心底里翻涌而上的情緒,突然放聲大哭起來,懷里抱著漠之塵,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抹在包裹著他的大氅上,哭的那叫一個驚天地泣鬼神。哭了沒多久就又開始笑,笑的瘋瘋癲癲的,滿臉的淚花,捧著漠之塵的臉上上下下的親了許多口,一邊笑又一邊罵他,把在巴陵想罵他的話都想起來了,一股腦的往漠之塵身上砸。這反復無常的勁兒,直把圖依嚇的退后了好幾步。許久,漠之塵還是沒有醒,除了那點微弱的呼吸外沒有其他任何的好轉(zhuǎn),不過南九仍舊十分的知足,攬著他都能笑出花來。等南九哭完笑完罵完了,圖依都要抱著她的呱太困睡過去了,一個盹打醒了,看見南九高興的樣子,雖然感覺十分的掃興也十分的對不住他,但還是一頭冷水澆了下去,她說,“他還不算活過來了?!?/br>“……他很快還會死去?!?/br>南九只覺得,老天一定是在在耍著他玩。☆、第三十六章南九拽住了圖依的袖子,“中原還有句話,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再救救他……”“我沒有辦法。”圖依無奈道。南九巴巴的拽著她不丟手,一手還要攬著漠之塵,整個人幾乎撲在地面上,說什么都不肯相信,“你一定有辦法的,你都把他救活了!”圖依解釋道,“他本來就沒死,各種毒藥在他體內(nèi)混合,才產(chǎn)生了那種假死狀態(tài),我不過是拉了他一把?!?/br>“你是說他身上那些唐門的暗器?”漠之塵身上有不少唐門的暗器傷,唐門之毒,確實出天下制毒之首。圖依聽了哼笑一聲,不屑的甩著骨笛,“那些瓜娃子的毒,我十歲的時候就能解,五十種都不在話下!”南九急道,“那你還有什么毒不能解?”圖依思索了一會,豎了兩根手指到他面前,“你們中原人的奇毒,和天一教的變毒。”見南九不能理解,圖依吹起一調(diào)骨笛,喚出了青白一對大蛇,雙蛇聞音而動,窸窣蜿蜒爬過亂石堆,片刻從灌木叢中叼了一只麻雀回來。圖依抽出腰間掛著的袖珍匕首,拽過漠之塵的手腕就要劃。南九一把護住,“你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