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熄了數(shù)盞。

“什么鬼天氣?！笔匦l(wèi)中有人罵罵咧咧道。他們?nèi)ブ匦曼c燈籠了，韓瑯趁機貓著腰從他們背后溜過，直接竄入門內(nèi)。與此同時，賀一九也從窗子翻了進來。兩人交換過一道視線，各自轉(zhuǎn)身輕手輕腳地搜尋起來。

屋外的燈籠重新點起，倒給他們提供了一絲便利。書房里堆了許多賬目文件，兩人各抓了一匝躲在隱蔽地方翻看，看完又小心翼翼地放回原位。如此循環(huán)了片刻，所有東西都翻完了，仍然不見他們要找的證據(jù)。賀一九覺得真正珍貴的東西不會就這么放在外面，這屋里肯定還有暗室。

會在何處？

兩人只能像沒頭蒼蠅一般胡亂翻找，連呼吸都放得最低。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們運氣太好，外頭一片安寧，始終沒有任何人覺察屋里的異動。此時據(jù)他們離開宴席已有兩刻鐘，再拖下去恐怕不妙。韓瑯心中叫苦，甚至生出放棄的想法。正當這時，賀一九忽然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角，示意他到自己身邊去。

“找到了。”對方僅用唇語道。

他面前的柜子下方，有一道難以覺察的暗門。賀一九伸手過去，還沒等喘兩口氣的時間他就撬開了鎖，從里頭拽出一疊文件。兩人接著外面的燈光瞄了一眼，“寶昌壩”三個字歷歷在目。

“沒錯，就它了?！?/br>
兩人急忙拽出剩下的紙張，匆忙中韓瑯多看了幾眼，頓時覺得脊背發(fā)涼。賬目上顯示，私鹽換的都是兵甲，落款寫著賀狄氏。中原是沒有這個姓的，唯獨西戎才有。時至今日，那些私鹽和錢款的去向，恐怕已昭然若揭。

沒人會無故囤積兵甲，更不會輕易聯(lián)系外敵，除非--

賢王要反。

韓瑯一身冷汗，連攥著賬目的手都開始發(fā)抖，將紙張浸濕了一片?！袄潇o，”賀一九貼著他耳畔道，“先想法子通知趙王。”

他們急急忙忙地起身，把賬目收好，打算尋機逃出。然而外頭太靜了，靜得讓人生出不詳，甚至懷疑他們到此完全就是一個陷阱，即使手握證據(jù)也插翅難飛。

就在這時，韓瑯心里像是忽然打了個忽閃，隨后就是一聲驚雷。不對勁，不對勁。這一切太容易了，太輕松了，趙王千方百計尋不到的證據(jù)，他們兩個不可能輕易得手。除非……除非--

他心跳猶如擂鼓，急匆匆擠開賀一九，直接從窗縫向往眺望。外頭仍站著守衛(wèi)，他們猶如木雕一般一動不動，似乎從來就不想往這間屋子里看上一眼。韓瑯見狀頓時渾身戰(zhàn)栗，呆呆地望著面前的門把，不敢邁出一步。好像那地方埋了一斤火藥，只要人一走出，馬上轟的一聲，直接被炸得灰飛煙滅。

“阿瑯？”賀一九疑惑地望著他。

“有詐，”韓瑯僵硬地轉(zhuǎn)過頭來，“一定有詐，我們完了?！?/br>
“別說喪氣話，”賀一九很快和他想到一處，卻竭力開導(dǎo)他，“就放手一搏，就我們倆的本事，尋常人根本攔不住。”

說完，他拽開了門閂，果然那幾個守衛(wèi)只是定定地望著遠方，全然無視這邊發(fā)出來的聲響。兩人邁步走出，還得到了他們投來的一道詭秘的視線。

燈光襲來。

不遠處的庭院，那些搖曳的花木織成一張巨大的黑網(wǎng)，無數(shù)的燈光從縫隙中流淌出來。后面就是人影，為首的是提著燈籠的仆役，接著是賢王，他見了兩人還慢條斯理地微笑道：“二位這是去哪兒了，讓我們一通好找。”

他的身后，所有賓客無一缺席，都帶著好奇的目光望向這邊。其中一人問道：“哎呀，殿下叫我們來這庭院，究竟是要做什么？”

“想請諸位看一出好戲。”

賀一九頓時向前一步，開口想要回罵，又被韓瑯拽回原位。“殿下這是何意？”韓瑯道，“如果是尋人，未免也太大動干戈了吧？”

賢王但笑不語，揮揮手，就見一群全副武裝的守衛(wèi)將他自己和眾多賓客護在了后頭。人群議論紛紛，那些官員緊張地互相望了望，又一齊望著被層層戒備的兩人。韓瑯和賀一九處在無數(shù)兵戈長矛的包圍中，動也不動，只覺得冷汗緩緩從額角滑下。

這是要和他們決一死戰(zhàn)？

兩人相互對望，他們的手緊緊攥在一起，都浸出了濕漉漉的一層汗。

場面就這樣僵持下來，沒人行動。正當這時，夜風(fēng)拂來，空中的云霧被吹開一角，月光再次灑向大地。數(shù)座高大的木臺在月光中浮現(xiàn)，巨大的陰影猶如巨獸的牙齒橫陳地面，尖端直指兩人所立足的地面。韓瑯突然意識到，他和賀一九所處的位置，正是那些古怪木臺的正中。

忽然，人群中走出一人，須發(fā)皆白，步伐穩(wěn)健，可他的臉一旦露出，已令韓瑯和賀一九神情劇變。

是韓老爺。

第章白虎2

“竟然是你？！”

“對，是我，”憤怒、不甘、怨恨全部糾纏在一起，令韓老爺?shù)哪樑で每刹溃澳銈兯鶐Ыo我的，我要你們?nèi)績斶€！”

韓瑯和賀一九幾乎來不及反應(yīng)，眼前發(fā)生的一切就像夢境那樣短暫，也像夢境那樣突兀。高聳的木臺出現(xiàn)天師打扮的人影，他們甚至來不及去想韓老爺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這些還愿意追隨他的荒山流弟子要做什么，只聽一個聲音像炸雷一般爆響，頃刻間撕裂耳膜--

“斗神燹風(fēng)陣！”

韓瑯只記得要緊緊抓著賀一九的手。

天空正中，明亮的月光猶如刀子一般割在人的臉上。與此同時四周的木臺竟然也開始發(fā)光，白得幾乎耀眼，仿佛神圣高潔的純凈之炎，引得圍觀賓客紛紛稱奇。賀一九拉著韓瑯后退，臉上的表情變得比墻壁還要慘白。然而他們無路可逃，這恐怖的光輝如毒蛇一般在地面爬行，快得幾乎看不清。滿目恐怖之景已令他們渾身的血液都涼了，只能互相絕望的對視，閉了眼，復(fù)而睜開。

“這回真倒了大霉了……”

韓瑯聽見賀一九這么說。

又是一陣急促的獰笑，韓老爺咧著嘴，露出猶如餓狼般慘白的牙齒。賢王同樣在笑，彎著嘴角，笑得從容不迫。圍觀的眾人同樣在笑，期待的笑，或許是賢王早就和他們提過醒，他們已經(jīng)安靜下來，猶如圍在街上看西域蠻夷的表演，想看他們把劍吞進腹中，或者從嘴里噴出火來，然后嘖嘖驚嘆，成為茶余飯后不錯的談資。

就連那些守衛(wèi)也在笑，念咒的前荒山流弟子也在笑，笑得如此陌生，發(fā)出嘶嘶的呼吸聲。只有韓瑯和賀一九笑不出來，他們渾身冰涼，唯獨相互攥著的手還剩著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