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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時站了一個白衣男子,長得無比眼熟。“假牛鼻子,”他冷冷吐出對方的外號,嗓音依舊嘶啞,喉嚨深處卻帶了些低低虎嘯,“有何貴干?”“你再怎么通風報信,他在外頭也聽不見。”賀一九上身微弓,脊背下意識聳起,再度露出兇相:“少來看笑話,有事就說,沒事就滾?!?/br>“貧道可是花了好大功夫才潛入這里,想著韓小哥天天對你念念叨叨,我就來看看你究竟是死是活。既然你是這般態(tài)度,那我便出去了?”賀一九不答,沈明歸無奈一笑:“罷了,我也不是來找你打嘴仗的。時間不多了,韓瑯已經(jīng)被送至馭鬼跟前,即將獻祭?!?/br>賀一九眉頭一蹙:“什么意思?”沈明歸便把事態(tài)扼要一說,賀一九剛一聽完,立刻吼道:“那你還傻愣著做什么,放老子出去,老子現(xiàn)在就去帶他離開這鬼地方!”沈明歸“哈”地一聲笑:“別傻了,你敢這副模樣出現(xiàn)在他跟前?”賀一九重重一掌拍在鐵欄上:“死老頭到底動了什么手腳,老子怎么都變不回去了?!?/br>他好不容易才變成現(xiàn)在這副人不人妖不妖的模樣,再也恢復不了人形。而且維持這幅模樣也極其費力,情緒稍一激蕩他就會重新化身白虎,失了神智,六親不認。唯獨還記得一絲韓瑯的氣味,可他控制不了自己,如果是這副模樣出現(xiàn)在韓瑯身前,他不知道自己會做什么,所以極其后怕。賀一九低下頭來,凝視著自己的雙手出神。沈明歸一語中的,他不敢,不敢靠近韓瑯,更不敢讓對方知道自己的身份。會被厭惡的。他篤定。自己可不是石龍子那樣單純無害的小妖,與韓瑯更不是單純的朋友關(guān)系。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當年他母親就是這么死的。如今換做他……瞞了韓瑯這么久,一旦被揭穿,絕對會被厭惡的!沈明歸見他想通了,又是一笑:“稍安勿躁,貧道光進來已是不易,更別提放你出去。等到獻祭當日,韓小哥牽制住馭鬼,整個荒山流大亂的時候,貧道才能找到機會放你走,你就自己做好準備,多等一陣吧?!?/br>賀一九惡狠狠地剜他一眼,撿起那塊生rou撕咬一口,好似自己扯爛的就是沈明歸--還有那些該死的韓家人的皮rou。接著他的身軀突然膨脹,體內(nèi)灼燒不已,全身骨骼嘎吱作響,仿佛被人拆散以后再度重組。他疼得咬牙切齒,意識也一點一點遠去,視野中最后出現(xiàn)的,只剩下沈明歸那張悠悠的笑臉。一聲震天動地的虎嘯傳來,如同一瓢清水潑入guntang的油鍋,整個地牢都炸成一團,無數(shù)妖獸或是掙扎逃竄,或是出聲迎合。白虎猛地向前一撲,重重地撞在鐵欄上。符篆造成的劇痛讓他跌退,他卻不依不饒,弓起脊背再度飛撲上前,利齒如刀,腥臭的巨口里沈明歸不過幾寸。“哦?這才提了幾句韓小哥,你就控制不住了?”沈明歸悠然后退,站到白虎不會攻擊到的地方,嘴里頭嗤笑一聲。他伸出一手,佯裝要摸一摸白虎的鼻頭,卻并沒有碰上去,“可憐,可憐,如此兇悍一頭珍獸,卻還是受人擺布的棋子。”“等到那天,不論是他……還是韓小哥……若是最后發(fā)起瘋來誰都制不住,貧道可不敢冒然獻身,恐怕也只有讓你先上去送死了?!?/br>第93章獻祭9“你是誰?”韓瑯從昏睡中醒來,感覺直接有一個聲音刺入了他的頭皮,在他腦子里嗡嗡作響。誰這么煩人。他下意識地想。“我不煩人。你是誰?”這個聲音,不陰不陽,不男不女,好似一個人,又好似無數(shù)個人在同時開口說話。聲音仿佛是有意識的,鉆入韓瑯的頭皮,又逡巡進了耳朵,像又實體,但又像是一縷若有若無的煙霧。可就是陰魂不散。“別煩我?!表n瑯喃喃道。地面?zhèn)鱽碚駝?,好像有人靠近了。韓瑯意識朦朧,自從被扔進了那個漆黑一片的暗室之后,就像當初進了云海山莊的酒缸,恍恍惚惚就失去了意識。他不知道自己在何處,也不知道接下來要怎么辦,整個人渾渾噩噩,不知今夕何夕。“你是誰?來這里做什么?”聲音又來了,忽明忽暗,捉摸不定。韓瑯就像個剛剛睡醒的人,意識飄飄蕩蕩就是不肯回歸原處。他好不容易才強迫著自己睜開眼,面前依舊昏暗,不知道哪里泛出一抹微光,影影綽綽,好似鬼火。面前有一雙腳,是那個聲音的主人么?借著模糊的光線,他看到這雙腳穿著一雙價值不菲的皮靴。再往上看……便沒有了。韓瑯一驚,混沌的腦子瞬間清醒過來。是的,沒有了,他面前只有一雙孤零零的腳。他頓時驚坐而起,感到陰風拂面,冷得他直打哆嗦,猶如落進了寒冬臘月的冰湖之中。再定睛一看,所謂模糊的光線,根本就是從這雙腳上面由內(nèi)而外的發(fā)散出來。上頭的斷口整齊而平整,像是被迅速切斷的,連血都沒有。“你醒了?”那個幽幽的聲音再度響起,韓瑯判斷不了聲音的方向,對方好似無處不在,緊緊環(huán)繞在他周圍。他不敢搭話,雙手撐地,接連后退。直到脊背撞上了一面墻,手伸出去摸索一番,又碰到了另一面墻。這屋子很小,而且很窄,無路可退??磥碇荒芤粦?zhàn)了,可等他暗自運力,卻感到一股詭異的抽離感。仿佛面前有一個巨大的漏斗,將他的力量全都吸走了,如果繼續(xù)運力,只感到筋脈空虛一片,臟腑隱隱作痛,宣告體內(nèi)的枯竭。“別費力了,你打不過我的?!?/br>聲音又一次響起,那雙腳還在,現(xiàn)在韓瑯跟前又憑空飄出了一只手。是一只男人的右手,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切口仍然明顯,上頭覆著一層薄薄的皮rou,沒有血,整只手像是白瓷雕的,連血管都看不見。“你是誰?”韓瑯終于出聲,可他話音剛落,對方似乎是笑了。笑聲如同一陣寒風蕩過韓瑯的頭頂,那個鬼魅般的聲音道:“我先問你,你卻又來問我,有趣,實在有趣?!?/br>韓瑯不明白這究竟有趣在哪里,這時眼前微光更勝,已經(jīng)等同于一盞燈籠,只可惜泛出來的是青灰色的冷光。這一回,黑暗中浮現(xiàn)出了四肢以外的部分,一個宛若人彘一般的軀干,穿著一件同樣華貴的長袍,膚色蒼白,頭發(fā)青灰,面容長得不錯,如果遮面的頭發(fā)撩起,可能還是一個頗具陽剛氣質(zhì)的臉。“我是青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