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

賀一九便拉著韓瑯一家一家地看。鬼市上的東西雖然不多，但琳瑯滿目，什么都有。韓瑯看見了據(jù)說是自家院子里挖出來的古董，西北獵來的狐裘大氅，一盒不知道是哪里來的“仙丹”，開價就是五十兩。還有許多生活中常見的東西，筆墨紙硯，玉石，武器和首飾，唯獨找不到他那顆夜明珠。

忽然一陣夜風襲來，瞬間帶來一股寒冬臘月才有的涼意。正在這時，猶如漲潮一般，大風不斷，濃厚的夜霧被吹開一角，漸漸露出清亮的月光來?！鞍盐?，怎么亮了?！惫硎兄杏腥吮г沟?，這群人要趁著黑夜弄虛作假，定然是不喜歡亮光的。

賀一九和韓瑯都不在意，前者繼續(xù)找尋夜明珠，后者下意識地抬起頭來，發(fā)現(xiàn)月亮已是漸盈凸月。再仔細一想，這才意識到已經(jīng)七月了，沒幾日便是十五。七月十五，鬼門關開，難怪夜里如此寒涼，陰氣陣陣。

以往，中元前后這段日子是最難捱的。他天生陰陽眼，彌留世間的鬼魂最愛纏他，整個七月都不得安寧?？涩F(xiàn)在好多了，也不知道是自己本事強了，還是賀一九這人?？斯禄暌肮恚?/br>
看來今年可以好好過個中元，還能去祭拜一下父母，順帶介紹賀一九給他們認識。他原先還覺得自己會好好娶個媳婦呢，也不知道父母會不會生氣……

韓瑯越想越遠，心不在焉，被賀一九伸手在眼前晃了幾晃：“發(fā)什么愣？”

“快到中元了吧？”韓瑯干脆把心中所想說了出來，“過幾日你陪我去看看我父母?！?/br>
賀一九頓時明白過來，心里一暖，應道：“好?！?/br>
他們轉遍了鬼市，始終找不到那顆遺失的夜明珠。韓瑯已經(jīng)起了放棄的念頭，反正就是顆珠子，沒有就沒有吧。賀一九也安慰他說肯定再給他找一顆算做補償。正當他們打算離開的時候，后面走上來一個矮小的男子，捋了捋胡須呵呵笑道：“兩位面生的很，也始終不買東西，想必是沒挑到好貨？”

韓瑯正想說“我們打算走了”，賀一九拉住他比了個稍等的手勢，朝那男子道：“意思是你有好貨嘍？”

那人點點頭，比了個“請”的姿勢：“是不是好貨，還得二位爺說了算?！?/br>
賀一九低罵了一句少廢話，領著韓瑯大踏步地跟著那男人走去。對方一直在前面引路，將兩人帶進一條狹窄的巷子中。時值夏季，雨水充沛，這巷子又背陰潮濕，地上積了好幾灘發(fā)臭的污水，深的地方幾乎漫進了鞋面。兩人皺著眉，一言不發(fā)地走了差不多半刻鐘，最前面的男人終于停下來了。

“二位爺，到了。”他站在臺階上對兩人說，背后是幢廢棄的木屋。賀一九和韓瑯站在下面，誰都沒用率先入內的念頭，那男人看他們不信任自己，再度諂媚一笑，“這不不愿意讓二位爺站在臭水溝里頭嘛，里頭遮風擋雨，舒爽得很。”

“你自己享受去吧，”賀一九冷冷道，“要么東西拿來，要么你滾?！?/br>
男人這才回身進去了，拖出來一個麻袋，直接攤開放在了臺階上。月色正亮，將每件東西都照得分明，韓瑯一眼就看見了藏在一個香爐后頭的夜明珠，剛想伸手去拿，卻被男人攔住。

“這貨不錯吧，嘿嘿，”那人摁著他的手腕，露出兩顆參差不齊的門牙，“想要，那先開個價?！?/br>
韓瑯咬牙切齒，想說那本來就是我的東西?？伤仓?，跟這種鬼市上老油條打交道大意不得，他們狡猾得像泥鰍一樣，抓都抓不住。

還沒等韓瑯開口，賀一九已搶先道：“十兩。”

“閣下這是打發(fā)叫花子呢？”對方不樂意了，“您看看這質地，這光澤，這可是上好的夜明珠啊！”

“少他媽廢話，把你那哄傻子的一套收回去，”賀一九踏前一步，凌厲的威壓逼得那人硬是把即將出口的反詰吞了回去，“你不會認不得老子是誰吧？”

那人眨巴著眼睛，猶疑了一會兒，才嗷的叫了一聲：“哎喲，原來是賀爺??！這鬼市黑燈瞎火實在看不清，沒認出來，沒認出來?！?/br>
說著，他擠出了一臉諂媚：“但是賀爺，鼠有鼠道，小的就吃這口飯的，你也不能……不能這樣吧？小的今年給您上的血，可一分沒少過?！?/br>
賀一九啐了口唾沫，再次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軀幾乎把這矮個子壓進了地里：“既然如此，那咱們商量商量?！?/br>
“噢，哈哈，對對，有話好商量?！?/br>
“多給你十兩，你把這東西從哪來的，老老實實說出來。”

“這……”矮個子滿臉堆笑，伸著頭瞥了瞥后頭一言不發(fā)的韓瑯，腦子轉的飛快?？磥硎怯腥说米锪速R爺身后這位了，雖然不知道這人是誰，但看起來不太好惹。這種時候，識相的人最好趕緊撇清關系，不就是個夜明珠么，賤賣就賤賣了。

這么一想，這生意也不是太壞。他眼珠子提溜幾下，對賀一九諂笑道：“那便如此，兩位還請借一步說話……”

第75章中元3

“不是人……居然是個鬼？”

“嗯，我覺得八九不離十了?！?/br>
兩人剛從矮個子攤主那里離開，正在回去的路上。賀一九臉上難掩驚異，韓瑯則心事重重：“這夜明珠上陰氣很重，那攤主堆贓物的地方也是，看來經(jīng)常與他接洽那個的小偷……并非活人?！?/br>
“我的確感覺涼颼颼的，原來是這么回事。”賀一九喃喃自語，他雖有靈力，但感知并不如韓瑯強烈。何況韓瑯最近勤修不輟，靈力又上了一層，已經(jīng)像個合格的天師了。

“不過這不是那種害人的陰氣，”韓瑯沉吟道，“就和石龍子身上的妖氣差不多，沒有腥味。”

賀一九低罵道：“莫非是中元快到了，這些東西都出來活動不成？”

“不好說，”韓瑯搖搖頭道，他手里還捏著攤主給的字條，上面寫著他和那小偷接頭的地點，“只能明日再查了?！?/br>
賀一九訕訕一笑：“你這縣尉，抓抓活的小偷倒沒錯，現(xiàn)在連死的都得抓了。”

韓瑯苦笑：“正好我也想試試最近練習的成果?！?/br>
“然后呢，你還想超度了他？”

“這個我真不會……總之先查查看吧?！?/br>
“你呀，好奇心太重，”賀一九彈他腦門，“什么事都愛管，老好人?！?/br>
翌日一早，賀一九出去找生意了，韓瑯照例到街上巡邏。他那表叔還在家中，說要在安平待兩三天，反正也沒什么事做，干脆就來陪著侄子在街上游逛。期間他只字不提韓家祖宅的事，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