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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不迫朝著他掠去,人群阻攔不及,只見一把匕首倏地閃過,方圓整個人就仰面栽倒下去。血花飛濺,竹貞抽身急退,在場的親兵只能抓住一個模糊的虛影,再定睛之時,除了方圓抽搐不已的尸身,什么也看不到。但是火苗已經(jīng)燃起來了,整個酵池都在熊熊燃燒,黑煙瘋狂彌漫,能吸入的空氣漸漸變得越來越少。方圓雇來的親兵亂成一鍋粥,韓瑯這邊的人馬同樣像沒頭蒼蠅一樣亂竄。于左書還在盡力指揮,大吼:“冷靜!”但除了韓瑯、賀一九和姚心蓮,幾乎沒有人顧得上搭理他的聲音。人們拼命涌向出口,驚慌失措地大張著嘴,像竭澤的魚。“逃吧!方圓已經(jīng)死了!”賀一九一把拽住韓瑯上臂,拖著他往前跑。但是兩人根本無法從黑壓壓的人群中擠出去。這樣的密度連輕功都沒了作用,地上還有許多佝僂的奴隸在痛苦地喘息。放棄他們?韓瑯閃過這個念頭,但是腦海中瞬間浮現(xiàn)出慘死的于福一家,哭鬧的劉嫂,被鬼差帶走的李氏。曾經(jīng)有太多的人他無法去救,難道這次也……他的心沉了一下,正當(dāng)這時,賀一九已拖著他跑出去好幾步。突然他感覺身子一輕,兩個黑衣蒙面的人一左一右架住了他的胳膊,賀一九身邊也有同樣兩人,只聽他們道:“我們是來救你的,快走!”接著就被運(yùn)功帶起,眨眼功夫脫離了石室,來到那個陰暗的密道之中。就這一瞬間,韓瑯瞥見他們脖頸上刺了一個巽卦圖樣,當(dāng)即心中震顫。兩人沒給他反應(yīng)的時間,拋下他就往火場中沖去,就在他怔神的一瞬,賀一九扯住他的胳膊吼道:“傻站著干什么,還不跑!”這才本能地跟著沖到屋外。黑衣人總共有二十來個,就這半刻鐘的功夫,他們已經(jīng)救出了韓瑯一行全部人馬,還帶出了不少佝僂的奴隸。最后一人被送出之時,火苗已經(jīng)竄到了外圍,倉房塌陷,一聲巨響震耳欲聾。于左書半跪在地上,旁邊是灰頭土臉的姚心蓮,那些黑衣人只側(cè)頭瞟了他們一眼,未作停留,瞬息之間便已消失得無影無蹤。第60章云海10天邊晨光熹微,月亮還懸垂在天幕一側(cè)。一只長著花翎毛的野雞本在土路邊愉快地刨食,忽然感覺到生人的氣息,它抬高脖子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發(fā)現(xiàn)腳步聲越來越近,翅膀撲棱棱扇動幾下,迅速消失在土路另一頭。風(fēng)刮過坑坑洼洼的路面,卷起了一些落葉和土灰。兩個人一前一后地走來,走在前面的是一位七旬老者,身材高瘦,一頭白發(fā)隨風(fēng)微動,雙目寒光凜凜。后面的是道士打扮的沈明歸,雙手悠閑地搭于腦后,步子輕松,倒像是出來郊游一般。兩人走至道路盡頭才停下了腳步,舉目眺望前方。云海山莊在山林之中若隱若現(xiàn),燃燒的倉房照亮了天際一隅,仿佛初升的朝陽那般耀眼。沈明歸不慌不忙地將手舉至額前遠(yuǎn)望了一會兒,提了提嘴角笑道:“哎呀,鬧得還挺大。我當(dāng)初還想,管他什么云海山莊,不如給他埋幾十斤硫磺,到時候點個火,轟的一炸,什么陰氣都能被金火陽氣沖個一干二凈,豈不妙哉。結(jié)果他們這么一鬧,居然和我的想法不謀而合,倒給我們省事了”老者叱道:“胡說八道?!?/br>沈明歸背過頭去,暗地里吐了吐舌。兩人駐足小半響后,老者一揮衣袖,冷冷道:“走罷。”沈明歸不解地眨了眨眼:“師父不去看看您的好孫兒么?虧我找了這么久,還跑到安平去問,結(jié)果人也沒見著。”“我去見他?應(yīng)當(dāng)他來見我?!?/br>“好好,知道嘍,”沈明歸搔著后腦,嘿嘿一笑,“過會兒我把人帶過來就是?!?/br>直到天明時分,大火熄滅,所有人都逃出了莊園之后,于左書仍在驚魂未定地驚嘆:“是巽風(fēng)樓的人,巽風(fēng)樓的人竟然會來助我,老天爺啊,巽風(fēng)樓的人!”四下里靜悄悄的,他的聲音回蕩在四周,卻沒什么人有心情回應(yīng)。大多數(shù)人都沒有從剛才驚悸一幕中回過神來,清醒的已經(jīng)去幫忙救治傷員,商議今后去向。韓瑯和賀一九都沒受什么傷,姚心蓮出來的時候也只是蹭破點皮,還被賀一九奚落了幾句。只有于左書神情恍惚地坐在一邊,時不時又嘀咕道:“巽風(fēng)樓……”姚心蓮有些忍不了了,苦笑道:“不就是個巽風(fēng)樓么,至于你念叨這么久?”“巽風(fēng)的眼線遍及天下,這話你沒聽過么?江湖上最神秘的幫派,人數(shù)不知,總部不知,首領(lǐng)是誰更不知。唯一證明身份的就是他們成員頸上的巽卦刺青。大理寺之前想弄到巽風(fēng)樓的情報,一路順藤摸瓜找了三年之久,但目標(biāo)突然死了,線索全斷,連密函都被燒了個一干二凈?!?/br>賀一九聽到這里,偷偷湊在韓瑯耳邊說:“官府就不該摻合江湖里的事,這不活該么。”韓瑯瞪他一眼,他就故意去挑韓瑯下巴,被后者躲開了。“這我知道,”姚心蓮仍在和于左書談話,說著說著微微地嘆了口氣,“不論如何,他們這回似乎站在我們這邊,不是么?”“但愿吧。”于左書長嘆一聲。初夏天氣多變,黎明還晴著,天亮了不久竟淅淅瀝瀝下起雨來。雨點敲打著屋頂泥瓦,不斷發(fā)出單調(diào)的聲響,愈發(fā)攪亂了屋子里這一群人的心神。一時沒人說話,村里老鄉(xiāng)送來了一籃子米糕,賀一九正覺得饑腸轆轆,取了一塊慢吞吞地嚼著。身邊不遠(yuǎn)處,有些可憐的奴隸已經(jīng)醒了,似乎離了那環(huán)境他們意識就清楚不少,但還說不清楚話,湊在一起不斷發(fā)出“唔唔哇哇”的怪音。“好了好了不著急不著急,能寫字的到這邊來,是哪里人還記得么?你們這病官府會想辦法找人給你們治的?!?/br>幾個捕快正在安撫那群奴隸,韓瑯也跟去幫忙,剛剛起身就被賀一九扯住,整塊米糕直接塞到嘴前:“吃了,趕緊?!?/br>“哦?!?/br>接著肩頭一重,整個人被對方摁回坐姿,那人道:“先休息,有事等會兒再談?!?/br>韓瑯也餓了,給什么就吃什么。賀一九了解他,這人看起來越是百依百順,就說明他心思根本沒放在這里,而是飄到了極遠(yuǎn)的地方。韓瑯的確心緒紛亂,一會兒想竹貞怎么到得那么及時,巽風(fēng)樓又怎么會出現(xiàn)在那里,為何協(xié)助他們一行,又為何匆匆離開?那個什么工部尚書陳大人還沒露面,對了,方圓還死了,這案子怎么結(jié)……剛想到這里,腦門就被賀一九敲了一下,他一抬眼就對上賀一九的視線,那人眼眸碧藍(lán)如池水,看得人心思漸漸